周六的校园早晨很宁静,108的舍友们都睡上了懒觉。
南方的天气就是多变,上午还是光普大地,中午过后天空开始黑云笼罩,就是悬着却没下雨。
宿舍里班长游金彦在门口处练着太极推手,班长说推手是他外公教的,勤练身体好。郑世林他们几个围着在打扑克,林德强带着随身听,“一天一天爱恋……”偶尔蹦出三两句带着浓浓“潮普”(潮汕普通话),引起舍友们的阵阵窃笑。
詹晓阳依然利用周末在写着回信。他听到了林德强的歌声,忽然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的20多年后,有个“抖音”的手机社交平台还时常能刷到有人在传唱这首歌,相似度极高。生活啊,命运啊。
“不玩了,没劲。”郑世林跳下床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掏出了篮球。“哥几个,我们找107的打对抗去。”
很快人马到位,大家齐奔篮球场。
这个节点的篮球场很安静,本来卫校的男生就少。郑世林挑选了一块场地便马上开球。
108宿舍詹晓阳和同桌林浩杰个子矮小自然打起了后卫,郑世林、杨亦涛和林德强三人可是大高个而107宿舍的几位身材都差不多。班长游金彦块头大却不太能打篮球,只好做起了裁判。
天虽然阴沉没有太阳照射,但特别的沉闷。没打一会,大家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瞬间被高温蒸发。詹晓阳的t恤后背湿透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再来一局!体育委员郑世林把篮球砸在地上,弹起老高,输的请汽水!
来就来!对面的林汉明一把扯掉上衣,露出晒得黝黑的上身。
比赛又开始,天空也变得又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闷雷声,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校园压来。但球场上的少年们毫不在意,反而因为难得的凉爽而更加亢奋。
要下雨了!场边观战的许汉文喊道。
没人理会。詹晓阳个子瘦弱打的是后卫,他用余光瞥见天空已经黑得像泼了墨,一滴冰凉的雨水就砸在鼻梁上。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我靠!郑世林抱着球仰头看天,这雨来得也太快了!
黄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转眼间,整个篮球场就变成了浅水池,积水没过脚踝。詹晓阳的球鞋瞬间吸饱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还打吗?班长游金彦扯着嗓子喊,雨水顺着他的短发流成小溪。
几个男生异口同声。
于是,一场堪称疯狂的雨中篮球赛开始了。雨水模糊了视线,篮球变得又湿又滑,传球经常偏离轨道。
直到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树上,发出骇人的断裂声,郑世林才吹响口哨:收工!太危险了!
男生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球场,像一群落汤鸡似的往宿舍区跑。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打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詹晓阳跑在最前面,t恤湿透后紧贴在身上,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嗷嗷嗷——身后的男生们发出野狼般的嚎叫,在雨中格外响亮。
詹晓阳也跟着喊了两嗓子,声音淹没在雨声里。转过教学楼拐角时,他突然刹住脚步——前方雨幕中,有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在移动。
怎么了?林浩杰差点撞上他。
詹晓阳没回答,眯起眼睛,他看到那把红伞鲜明如血,在灰暗的天地间倔强地亮着。
谁啊,下这么大雨还在外面晃悠?郑世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身影越来越近。红伞下露出一双白色凉鞋,已经被泥水溅得斑驳;再往上是被雨水打湿的浅蓝色裙摆,湿漉漉地贴在腿上;然后是握着伞柄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晓阳?一个女声穿透雨幕。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圆润的鹅蛋脸,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眼睛却亮得惊人。
清容?詹晓阳的声音卡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头发滴水,衣服湿透。
你们这是......詹清容的目光扫过这群湿漉漉的男生,嘴角微微上扬。
打球!詹晓阳回答,暴雨篮球赛!
詹清容轻笑出声,笑声像风铃般清脆。她是95届护理1班的班长,也是詹晓阳的同乡,来自饶城县同一个镇子同一所中学同一届。虽然在老乡聚会上碰上几回,但都没有真正的交流过。
这么大的雨,你去哪?詹晓阳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蠢,人家打伞当然是出门有事。
去教室看看,詹清容把伞往前倾了倾,似乎想替他挡点雨,但这个动作只让更多雨水顺着伞骨滑到她肩膀上,看看教室的窗户有没有没关紧,怕雨水打进来弄湿教室。”
詹晓阳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掉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没想到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去关心一扇窗户。
真尽职,他脱口而出,不愧是班长。
话一出口就觉得傻气,赶紧补充:那...那你快去,别淋湿了。
詹清容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你们才该赶紧回去换衣服,小心感冒。
她说着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们先过。男生们嗷嗷叫着冲过去,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她的裙摆,但她只是笑着摇摇头。
詹晓阳落在最后。经过詹清容身边时,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钻进鼻腔,与雨水的土腥味形成奇妙的对比。他下意识放慢脚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詹晓阳猛地抬头,雨水流进嘴里都浑然不觉。他想说谢谢,但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挤出一句:
雨更大了,你快去吧。
詹清容点点头,红伞微微倾斜,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詹晓阳看见她后颈的发丝被雨水打湿,黏在白皙的皮肤上,她的裙摆很明显的湿透了。
喂!发什么呆!已经跑远的林浩杰回头喊他。
詹晓阳这才如梦初醒,小跑着追上大部队。但跑出十几米后,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身影依然在雨中前行,伞面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回到108宿舍,男生们吵吵嚷嚷地脱衣服、拧水、找干毛巾。詹晓阳机械地脱下湿t恤,拧出的水在脸盆里积了半指高。窗外雨声如鼓,他脑海里却回放着刚才的画面:詹清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和那浅浅的笑……
晓阳,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林浩杰突然凑过来,湿漉漉的脑袋直往他眼前拱,发烧了?
没、没有!詹晓阳慌忙抓起毛巾盖在头上,热的......
热的?林德强怪叫一声,这天气都快冻死人了!
郑世林若有所思地看了詹晓阳一眼,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该不会是看上护理班的班花了吧?刚才那个詹什么......
詹清容。许汉文推了推眼镜,精准补刀。
“晓阳,你不是还有个刘小惠吗?”林浩杰再道。
瞎说什么!詹晓阳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脸盆,半盆水全洒在地上,我们就是同乡,打了个招呼......
哦~同乡~几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起哄,宿舍里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詹晓阳蹲下去擦地板,耳朵烫得像着了火。他从未想过这种情感——在凤凰山,男女同学连说话都很少,更别提什么心动。但此刻,胸口那种奇怪的悸动又是什么?为什么詹清容的笑容会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感觉怎么跟上一世一样呢?难道还要重蹈前生?詹晓阳的眼神有点凝重。
雨一直下到晚上。窗外,雨声渐小,偶尔有水滴从玉兰树叶上滑落,砸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声。詹晓阳躺在床上,听着这节奏,恍惚间又回到了雨中相遇的那一刻——灰暗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上铺的王涛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嘎吱的响声。詹晓阳轻轻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这种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感觉是什么?他不确定,但知道自己会把这个雨天的秘密小心收藏。
雨后的夜晚格外安静,连虫鸣都听不见。詹晓阳闭上眼睛,却看见那把红伞依然在记忆的雨中飘摇,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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