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打谷场的稻堆上。杨浩宇抱着熟睡的谷谷,站在晾晒架旁,看苏婉清将最后一摞稻种装进透气的纱袋。那些饱满的“沪粳七号”种子,每一粒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是用今年最壮实的稻穗精选出来的。
“这些种子得放在通风的仓库,温度控制在十五度左右。”苏婉清在账本上记下种子数量,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明天让李叔把仓库的温控器再校准一遍,可不能出岔子。”她抬头时,鬓角的碎发垂下来,沾着点稻糠,在月光下像镀了层银。
杨浩宇点头,指尖捻起一粒种子,壳薄腹白小,是顶好的品相。“明年开春,先在东洼那片盐碱地试种五十亩,那边的土壤数据和咱们基地最像。”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二十几株稻穗,穗尖微微发红,“这是我在试验田发现的变异株,穗子比‘沪粳七号’还长两指,明天让育种组测测基因序列。”
苏婉清凑过来看,眼睛亮了:“说不定能培育出更耐盐碱的品种!”她小心地接过稻穗,用棉线轻轻捆好,“我标上‘变异株001’,单独存放。”
这时,仓库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大爷背着个竹篓走进来,篓子里是刚从田里摘的脆瓜,带着露水的清甜味。“浩宇,婉清,刚摘的,解解渴。”老人把瓜放在石桌上,拿起一个擦了擦就咬了一大口,“村里的后生们听说咱的稻种要推广,都来问啥时候能领种子,连邻县的农技站都打了三个电话了。”
杨浩宇切开一个脆瓜,汁水顺着刀缝流下来,在月光下闪着亮:“李大爷,您让他们别急,等开春统一登记,咱按户头分,保证每家都能种上。”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说的灌溉管道,王师傅那边进度咋样?”
“早弄好了!”李大爷抹了把嘴,“那管道埋得深,用的是抗腐蚀的材料,就算泡在盐碱水里也没事。我下午去瞅了,喷头调试得正好,水能均匀洒到每垄田,比人工浇水省劲多了。”
苏婉清把种子账本放进铁盒锁好,转身从墙角拖出个麻袋,里面是晒干的草药:“这是给育种组的,前两天上山采的防风和黄芩,熬水喝能预防风寒。最近温差大,可别让大伙儿病倒了。”她把麻袋往杨浩宇怀里一塞,“你送去育种棚,我去看看谷谷醒没醒,这孩子睡觉不老实,别踢了被子。”
杨浩宇抱着草药往育种棚走,路过试验田时,看见几个年轻后生正举着手电筒查苗情。为首的是村里的二柱,去年还是个连锄头都握不稳的毛头小子,现在却能头头是道地说:“这株的分蘖数比旁边多三个,根系也更发达,肯定是优选株!”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稻株系上红绳标记,动作仔细得像在呵护宝贝。
“看得挺准。”杨浩宇走过去,拍了拍二柱的肩膀,“这株确实是好苗子,明年留种时重点培育。”二柱脸一红,挠着头笑:“跟着浩宇哥学了大半年,总不能一点长进没有。”周围的后生们都笑起来,手电光在稻浪里晃出一片跳动的光斑。
回到育种棚时,苏婉清正给醒了的谷谷喂米汤,孩子嘴里含着小勺,小手却指着棚外的稻堆,含糊不清地说:“要……要种……”杨浩宇走过去,把儿子抱起来,谷谷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奶声奶气地说:“爹爹,谷谷也要学种稻子,像爹爹一样厉害。”
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漏下来,照在散落的稻种上,像撒了一地碎钻。苏婉清收拾着碗筷,杨浩宇哄着怀里的谷谷,远处传来后生们哼的小调,混着风吹稻叶的沙沙声,格外安宁。
“明年,”杨浩宇望着棚外无边的稻浪,轻声对苏婉清说,“咱们再试种两百亩,把育苗技术教给邻村,让‘沪粳七号’长得漫山遍野都是。”
苏婉清笑着点头,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好啊,到时候让谷谷和后生们都学着选种、育苗,咱们这手艺,总得有人接着往下传。”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柴薪,发出噼啪的轻响,与棚外的虫鸣、远处的稻浪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谣。杨浩宇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谷谷,又望向窗外墨色的夜空——星星亮得很,仿佛在为这片土地上生长的希望,铺就一条通往远方的路。而那些饱满的稻种,正静静躺在纱袋里,等待着开春时,在泥土里发出新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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