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海虽没说话,却往前站了一步,和王云、陈姗姗一起,像一堵墙似的护在姥爷身前。
舅妈看着眼前这团结一致的一家子,知道自己今天彻底失了算盘,占不到半点便宜。
最后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好!好!你们一家子齐心,我们是外人!我们走。”
说完,她一把甩开舅舅的手,扭身冲出了门。
舅舅尴尬地看了看姥爷,又看了看陈真海一家,重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屋外,只剩下舅妈不甘心的叫骂声隐隐传来,屋里却彻底安静下来。
王老汉长长舒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脚步踉跄地跌坐回摇椅上。
一直压着的咳嗽,此刻再也忍不住,剧烈地爆发出来。
佝偻着背,咳得满脸通红,花白的胡茬都在颤抖。
陈姗姗心头一紧,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王云已经眼明手快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几声闷雷般的咳嗽后,王老汉终于缓过气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微微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王老汉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大女儿女婿和外孙女,沙哑着嗓子,
“走了好……清静了。”
目光最后落在陈姗姗脸上,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个宽慰的弧度:
“咱家姗姗……长大了,能扛事了。”
“不呢,我还想吃姥爷种的西瓜呢。”
陈姗姗蹲下身,握住姥爷粗糙的大手,语气带着刻意的娇憨:
“不呢,姥爷,我还想吃您种的西瓜呢。您可得把这片瓜田守好了,别人种的我可不吃,就认您这儿最甜。”
姥爷被外孙女的话逗得眉眼真正舒展开来,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沙哑的嗓音里终于有了真切的笑意:
“馋丫头,就你嘴甜。放心,只要姥爷还抡得动锄头,这瓜田就倒不了。今年那地头沙窝窝里留的‘甜王’,个顶个的保熟保甜,都给你留着。”
“那可说定了!”陈姗姗眼睛亮晶晶的,“等西瓜熟了,我天天来,吃住都在您这儿,非得把最甜的那个找出来不可!”
王云在一旁看着,眼角还带着泪花,却忍不住笑出声: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缠着姥爷要瓜吃。”
陈真海没说什么,转身出去门口做饭。
让那两人闹腾这一场,饭都没来得及做...
“姥爷,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您等着,我去车上拿。”
陈姗姗说着话,已起身快步出了门。
直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将自己彻底隔绝在狭小的空间里,她才敢让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汹涌而出。
死死捏着座椅,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脑海里全是姥爷刚才的样子:眼白发黄,眼底乌青,脸色青白,还有那身架,衣衫空落落地挂着,比记忆中消瘦了不止一圈。
这症状恐怕不太好。
上一世姥爷是5年前过度饮酒冻死在外的。
这一世,她跟父母一起明明把姥爷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为什么才短短五年,姥爷的状况这么差?
她原以为,姥爷好好养着,能至少多活十几年,这才多久?
原来,命运的轨迹竟如此残酷地重合,而她自以为拥有的先知先觉,在病魔面前依然显得如此无力。
巨大的悲伤和自责瞬间将她淹没。
她重活一世,努力改变了自家的命运,却为何还是没能抓住机会。
当初只是在县医院检查的,并没有去大医院做全身检查。
这几年,姥爷酒也少喝了,加上老人家固执,不愿意每年去医院体检...
她也忙着自己的琐事,很少来这里看望。
又过了几分钟,陈姗姗等情绪缓过来后,连忙擦掉脸上的泪痕。
不能哭太久,让姥爷看出端倪。
对着后视镜,仔细整理好表情,确保除了眼角微红外,再看不出任何异样。
从后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自然的笑容,这才转身下车。
一家人欢欢喜喜吃过晚饭。
并没有着急离开。
在车上凑合了一晚。
依照舅妈的性子,这事肯定没完,他们必须把这事解决后,才能安心离开。
白天还好,晚上还是有些凉地,车窗不能关严实,还好,姥爷这里有过年时,二姨王秀红新做的棉被。
陈姗姗裹着棉被,躺在后座刚要睡觉时,母亲王云也抱着被子过来。
“姗姗,妈在你车上挤挤可以不?”
“行啊,怎么不行?妈,你来后座这边躺着...”
“不用,妈在副驾驶这儿就成。”
王云说着话,已经坐进副驾驶,放平座椅,半躺了上去。
“姗姗,你晚饭前,在车里待这么久,是有事吧?”
“没,没事,就是没找到东西。”
“妈都懂,你姥爷的身体...我也看出来了,瘦的太厉害了,脸色也很不好。”
原来那会儿,王云在屋里与父亲说完话,惦记着女儿怎么拿个东西这么久还不回来,便出门寻她。
走近却透过车窗隐约看到女儿的肩膀在微微抽动。
当时只觉得女儿可能有心事,想着一会儿单独找女儿聊聊。
结果吃饭时,注意到女儿看向老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忧愁,加上王老汉吃的很少,王云才敢这么猜测。
这不就有了这一幕。
陈姗姗听母亲这么问,只得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妈,姥爷这状况,还是趁早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嗯,明儿,劝劝他,你姥爷人比较犟。”
“这个我有办法的。”
明天不管是绑着还是劝着,总是能把老人家哄去医院。
相较于这个,陈姗姗更担心征地的事。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等检查结果出来,人就能给气出好歹了。
这会儿冷静想想,也许上辈子,舅舅他们突然有钱买大车,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次的征地?
多半是了,上辈子这时候姥爷已经去世了,这里的地皮所有权自然是在舅舅身上的。
这辈子,陈姗姗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办才好。
王云模糊间突然说了一句:“也没听邻居婶子说要拆迁啊,怎么就单单征这里?”
这话成功让陈姗姗睡意全无。
从开始舅妈说来征地,她就觉得奇怪,现在才想明白。
这不管是拆迁还是公家征地修路等等,不应该是村里有专门工作人员处理吗?
什么时候轮到舅妈过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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