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林枫，正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手里拿着那瓶从苏晚那里带回来的冰水，却一口没喝。
楼下传来剧组工作人员收工的脚步声，夹杂着零星的笑声，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苏晚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里的那点热血，可一想到沈浩那嚣张的嘴脸，想到刘颖菲可能面临的处境，他又无法真的 “不管不顾”。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赵静怡发来的微信：“林老师，你还好吗？我总觉得你刚才从苏老师房间出来时，脸色不太好。要是有什么难处，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别一个人扛着。”
看着这条消息，林枫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回复：“没事，就是在想怎么拿到沈浩的证据。谢谢你，赵老师。”
放下手机，林枫抬头看向夜空。
星星很少，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不知道没有苏晚帮他，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只觉得眼前的路一片迷茫。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 ——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试着去打破这染缸里的黑暗。
第二天一早，林枫准时出现在片场。
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就被沈浩拦住了。
他斜靠在墙上，嘴里叼着根烟，脸上带着油腻的笑：“林老师，想通了？我说过，大家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看，赵静怡多漂亮，‘国家队’的身段，比刘颖菲那小丫头强多了，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凑到林枫耳边，语气猥琐，“听说你昨晚去找苏晚了？怎么，想让她帮你？别白费力气了，苏晚那人，只认利益，不认什么‘正义’。”
林枫皱紧眉头，推开他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径直走进化妆间，留下沈浩在原地冷笑。
片场的休息区里，沈浩正搂着刘颖菲的经纪人说笑，手指还故意在对方手背上摩挲，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不远处候场的刘颖菲，那猥琐的模样像极了盯上猎物的毒蛇。
林枫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昨晚苏晚那句 “自不量力” 还在耳边回响，可眼前这一幕，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沈浩！你给我住手！” 林枫大步冲过去，眼看拳头就要挥向沈浩的脸，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
他怒目回头，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住了 —— 苏晚站在身后，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黑色西装外套松垮地搭在臂弯，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都乱了几缕，唯有抓着他手腕的力道，意外地大。
“你疯了？” 苏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在这里动手，你想被剧组开除？”
林枫甩开她的手，语气带着怒火和失望：“开除就开除！总比看着他祸害人强！苏老师，你明明知道他在做什么，却还要拦着我，你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眩晕感，拽着林枫往没人的角落走。
她的指尖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贴在林枫手腕上时，像块冰似的，让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别在这丢人现眼，” 苏晚压低声音，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有计划，但需要时间，更需要赵静怡帮忙。今天最重要的是把戏拍好，别给张导留下话柄，否则我们连靠近沈浩的机会都没有。”
林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的怒火莫名消了大半。
他注意到苏晚说话时，嘴唇都在泛白，呼吸也有些急促，不像是装的。
“你…… 你没事吧？” 他迟疑地问。
苏晚却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一份折好的剧本，塞到他手里：“这是我连夜改的‘淋雨戏’细节，重点在眼神，肖途在雨中的绝望和不甘，要通过眼神传递出来，别只顾着淋雨。”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却有些虚浮，差点撞到旁边的道具箱。
林枫攥着那份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昨晚苏晚房间里那摊开的拍摄计划表，想起她刚才强撑着的模样，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当天的戏拍得异常顺利，林枫按照苏晚标注的细节，将 “淋雨戏” 里肖途的挣扎演绎得淋漓尽致。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却让他的眼神愈发坚定，连张导都忍不住喊 “卡” 后称赞：“这眼神，有力量！” 而苏晚自始至终都站在监视器旁，手里拿着保温杯，时不时喝一口，却没怎么吃东西，脸色一直没好转，只是在林枫看过去时，会用眼神示意他 “专注拍戏”。
收工时已经是深夜，苏晚叫住林枫和赵静怡：“到我房间来，谈计划。”
三人走进苏晚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苏晚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方案，递了过去：“沈浩的事，我已经联系了靠谱的记者去找他的黑料，以这小子的风格，做事遗漏的黑料太多了，只要拿到这些，我们再按照计划，就能让对方彻底滚出剧组，让沈浩没机会翻身。”
林枫和赵静怡看着苏晚，都忍不住点头 —— 苏晚提前找了记者搜寻黑料，这事周密，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拿到实锤。
“后面呢？我们拿到黑料之后……”
可还没等他们说完，苏晚突然晃了一下，手里的方案掉在地上，整个人直直地往旁边倒去。
“苏晚！” 林枫眼疾手快，伸手抱住她的腰，才避免她摔倒。
入手的触感滚烫，林枫心里一惊，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 那温度高得吓人，烫得他指尖都发麻。
“你发烧了？” 他失声问道。
苏晚靠在他怀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是虚弱地摆了摆手：“没事…… 老毛病了……”
赵静怡赶紧拿出手机：“我叫医生过来！” 苏晚却抓住她的手，声音微弱：“别…… 剧组人多眼杂，传出去不好…… 给我拿点退烧药就行……”
林枫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苏晚，心里满是愧疚。
他想起之前自己对她的指责，想起她强撑着改剧本、定计划的样子，眼眶瞬间发热。
“对不起，苏老师，我错怪你了。” 他低声说，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
苏晚却没回应，靠在他怀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赵静怡找来了退烧药和温水，林枫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扶到床上，喂她吃了药。
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像个脆弱的孩子，林枫心里更是愧疚。
“我已经让助理盯着沈浩了，” 赵静怡轻声说，“只要他有异动，就会立刻通知我们。他刚在片场被你怼了一顿，肯定会有所忌惮，短期内不会对刘颖菲下手，我们还有时间。今晚你好好照顾苏老师，我先回去了。”
林枫点点头，送赵静怡到门口，回来时发现苏晚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茫然。
“苏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他赶紧走过去，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在靠近时被她下意识躲开。
林枫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向来抗拒异性接触。
“我没事。” 苏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清醒了些，“你不用在这守着，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
林枫却摇了摇头，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你烧成这样，没人照顾怎么行？放心，我就在这坐着，不碰你。”
苏晚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却很快又皱起眉头，像是陷入了梦魇。
“晴晴…… 对不起……” 她突然喃喃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当年是我没用…… 我没保护好你妈妈…… 对不起……”
林枫愣住了，他知道苏晴苏晚的的事，却没想到苏晚竟会在梦里对苏晴道歉。
他看着苏晚眼角滑落的泪水，心里像被揪了一下，下意识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苏晚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躲开，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声音哽咽：“晴晴…… 别恨我了…… 好不好……” 林枫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别担心，苏晴不会恨你的，她知道你尽力了。” 或许是这温柔的声音起了作用，苏晚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抓着他的手却没松开，像是找到了安全感。
林枫坐在床边，看着苏晚熟睡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他想起陈默说的苏家姐妹的往事，想起苏晚平日里的高冷和此刻的脆弱，才明白她那层冷硬的外壳下，藏着多少愧疚和痛苦。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给她盖好被子，坐在椅子上，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晚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额头的热度已经退了，身上也舒服了不少。
转头时，却看到林枫趴在床边睡着了，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张纸巾，显然是昨晚照顾她时用的。
苏晚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她想起昨晚自己抓着他的手，想起自己在梦里说的那些话，脸颊瞬间红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去给他盖件衣服，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水杯。林枫被惊醒，看到苏晚站在床边，赶紧站起来：“苏老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谢谢你。” 苏晚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少，眼神也没了往日的冰冷，“昨晚…… 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枫摇摇头，认真地说：“苏老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我不会再错怪你了。”
苏晚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那道冰封多年的墙，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初春的阳光，融化了冬日的冰雪：“走吧，去片场说吧，顺便把计划再完善一下。对了，昨天的事，谢谢你。”
林枫看着她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我们第一次见得时候不是说了……我们是战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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