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攥着手机，在苏晚房门口徘徊了三分钟。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满是纠结 —— 既想说服苏晚帮忙，又怕被她那句 “自不量力” 噎得哑口无言。
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抬手敲了敲门。
“进。”
门内传来苏晚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刚从工作中抽离的疲惫。
林枫推开门，看到她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隐形守护者》的拍摄计划表，黑色真丝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在纸页上圈圈画画。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什么事？要是为了明天拍戏的事，明天早上去片场说。”
“不是拍戏的事，” 林枫走到书桌旁，把手机里偷偷录下的沈浩与刘颖菲经纪人的对话录音点开，“苏老师，你听，沈浩想对刘颖菲潜规则，还威胁我别多管闲事。他是张导的外甥，我一个人怕搞不定，想跟你商量下……”
话没说完，苏晚就按下了暂停键，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商量？商量什么？带着录音去找张导，说他外甥搞潜规则？你觉得张导会信你，还是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
她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黑色衬衫勾勒出她挺拔的肩线，却也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发疏离，
“林枫，你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这圈子就是个大染缸，清白两个字，从来都是给外人看的牌坊。你以为那些站在顶端的人，哪个手上是干净的？”
林枫愣住了，喉结动了动，还想争辩：“可刘颖菲是无辜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沈浩糟蹋？”
“无辜？” 苏晚嗤笑一声，起身走到自己带的酒柜，但想了想，又走到冰箱旁。
苏晚拿了瓶水，背影冷得像块冰。
“进了这个圈子，就别谈什么无辜。刘颖菲自己要事不愿意，又或者她经纪人要是不想让她去，你觉得沈浩能逼得了？说不定人家早就权衡过利弊，觉得用一次‘委屈’换个角色，值了。”
她转身递给他一瓶冰水，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掌心，带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凉意，却在触碰到的瞬间迅速收回，仿佛那触感烫人似的，
“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没救成别人，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你自己都不干净，沈浩手里有你和赵静怡的‘黑料’，真闹起来，你觉得吃瓜观众会信你？最后不过是玉石俱焚！”
林枫攥着那瓶冰水，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底。
他知道苏晚说的是实话，可一想到刘颖菲初见时的懵懂，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
“可就这么算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甘，“那沈浩以后只会更嚣张，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苏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剧组宿舍的灯火，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 她回头看向林枫，眼神锐利如刀，“我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想活下去，要么学会忍，要么学会狠。你既狠不起来，又学不会忍，还想当英雄？简直是自不量力。”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的童年往事，声音不自觉放轻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刺，“别做无用功，沈浩能这么嚣张，真以为全靠张导？背后的弯弯绕绕，比你想的复杂得多。”
林枫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他知道苏晚说的是现实，可心里那点 “不甘心” 却像野草似的疯长。
沉默了半晌，他低声说：“我知道了，谢谢苏老师提醒。” 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一刻苏晚让林枫觉得陌生。
刚走到门口，手腕突然被苏晚拽住。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却意外地大，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枫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她，发现她眼神闪烁，不像平时那般镇定。“苏老师？”
苏晚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别开视线，语气生硬：“没什么，提醒你一句，别傻到自己冲上去。” 她的耳尖微微泛红，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那一瞬间，她竟从林枫眼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明明懦弱得不敢反抗，却还想护住身边的人。
林枫看着她反常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黯然地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 照片上，年少的她和苏晴并肩站在院子里，苏晴笑得眉眼弯弯，她则一脸严肃地护着身边的人。指尖划过屏幕上苏晴的脸，想起当年自己眼睁睁看着苏晴母亲被父亲伤害时的懦弱，心脏像被攥紧了似的疼。
她走到酒柜旁，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满满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她眼眶发烫。
她何尝不知道林枫的挣扎？何尝不欣赏他那份在染缸里还想守住底线的执拗？可她怕，怕他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怕他拼尽全力，最后只落得个 “自不量力” 的下场。
酒杯很快就空了大半，苏晚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一个备注为 “老杨” 的号码。
那是她在圈内认识多年的记者，以敢说真话、人脉广着称。
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喂，苏晚？你可是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杨爽朗的声音。
苏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帮我查个人……沈浩，张导的外甥。我要他所有的黑料，尤其是在剧组里搞小动作的证据，越快越好。”
“沈浩？张导的外甥？” 老杨顿了顿，“你这是要捅马蜂窝啊，张导在业内的人脉可不一般。怎么，这沈浩得罪你了？”
“不是我，是我带的艺人。” 苏晚看着远处片场的灯光，想起林枫黯然离开的背影，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酬劳加倍。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是我让你查的。”
挂了电话，苏晚又倒了一杯酒，这次却没喝，只是看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眼神复杂。
她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把自己也卷进去，可一想到当年的懦弱，想到苏晴对林枫的信任，想到林枫那句 “不能让更多人遭殃”，她就无法坐视不管。
或许，帮林枫，也是在弥补当年那个没能护住苏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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