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西门岗亭,“深瞳VII型”主机的幽蓝光芒,像永不倦怠的宇宙急诊监护仪,稳稳显示着这片区域的“生命体征”。墙角“绿化试验点”依旧安静——SY-02号“永恒基石”标兵苗木,叶片细胞分裂节奏都似遵循《小区绿化健康标准》的黄金比例,精准得有些无趣。几朵小蘑菇的菌褶荧光明灭频率,稳得能让心电图仪嫉妒,《绿岛小夜曲》的哼唱宛如恒定的生命背景音。漆黑基座上的锦旗与奖牌,是过往“守护成功”的“病例记录”;棕色厨余桶旁的幽蓝主机屏幕上,“行为符合度:100%”的标签,是秩序系统稳定的直观证明。岗亭里,冰枸杞水的甜、草木香与公共檀木香,像三套和谐的“生命支持液”,维持着李清风“领域”的平衡。
李清风坐得笔直,面前摊开的不是《执勤日志》,而是《常见急症家庭现场救护手册(图解版)》。他手里那支似能标注“危急值”的红笔,正停在“过敏性休克识别与肾上腺素笔使用流程”上方。眼神平静的他,仿佛不是在学急救,而是在研究“生命系统极端压力下崩溃与重建的快速响应机制”。
玄猫的意念空间里,塔塔的精神波动像平稳的生理信号:“嘤嘤嘤~(老板,生命体征没乱,规则如常…笨徒弟波动稳得像基线…新邻居也没动静…主人这是又预习‘生命支持故障预案’了?)”它造的全息生态沙盘中,“样本001”虚影波动平得像镜,代表塔塔的虚影是恒定环境参数,墙角“基座”气息收得极紧,仿佛是永不衰竭的生命源。
玄猫熔岩眼瞳闪着金光,爪子里的“S优$”鹅卵石轻点沙盘“急救手册”虚影:“咪…(小塔,救死扶伤是大事,凡涉生命存续,再小也不能轻慢。主人的准备,是对无常最基本的尊重。)”
李清风扫过手册里心肺复苏、止血包扎、中暑处理的图解。他并非预知到什么,而是最近读《小区突发事件应急预案》时,看到保安被列为“第一响应人”。他觉得,懂急救是履行“守护”职责的关键,刚在笔记空白处写:“保安的巡逻范围,不只是地理边界,更该是生命安全的第一道防线。”
他刚在脑子里模拟完“海姆立克急救法对不同体重、年龄人群的用力差异”,一阵匆忙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苏晴穿着白大褂套羽绒服,一脸疲惫又困惑地走向岗亭,手里还攥着个厚牛皮纸文件袋。
“李师傅…”苏晴声音带着值班后的沙哑,揉了揉黑眼圈,“还没下班啊?”
“苏医生,晚班交接还没到点。”李清风抬眼,目光扫过她眉间那化不开的困惑,甚至有丝“科学信仰动摇”的茫然——她的能量场比平时乱,像是遇到了现有知识无法解释的难题。
“怎么了?脸色不好,是医院太累了?”李清风用邻居兼保安的常规语气关心。
苏晴叹了口气,靠在岗亭窗口,像是想倾诉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是累…是遇到个奇怪的病人,不,是一家人都怪。”她顿了顿,组织语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送来时生命体征微弱,指标全亮红灯,昏迷不醒,常规检查、高级影像和生化检查都做了,全是阴性!报告都在这儿。”拍了拍文件袋,“你猜后来怎么着?”
李清风露出倾听的表情。
“就在我们快下‘病因不明,预后极差’的判断时,女孩爷爷——一个特古板的老先生,偷偷塞给我一小包…像是植物根茎碎末,让我泡水给女孩擦额头手脚心…”苏晴压低声音,满脸匪夷所思,“说是什么祖传土方!我当时差点叫保安把他请走!这都什么年代了!”
“但…”苏晴表情更困惑了,“当时实在没办法,看老人家眼神恳切,我心一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外敷没大坏处…就让实习生偷偷试了…”
“结果?”李清风适时追问,心里已有猜测——那“根茎碎末”怕是含温和生机灵气的低阶灵药残渣,对凡人是神效,对根源问题却只是杯水车薪。
“结果?!”苏晴声音提高些,满是难以置信,“擦了不到半小时!真的就半小时!女孩体温回升,心率血压也稳了!第二天早上居然醒了!虽然还弱,但指标全在好转!现在还在观察,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挥着文件袋激动道:“可这说不通啊!科学检查显示她之前机能都快崩溃了!那包像树皮的东西怎么可能有用?完全违背医学常识!我都不知道怎么写病历——写‘疑似未知植物提取物外敷起效’?会被主任骂死,还可能被学术委员会调查的!”
李清风等她稍平静,才用平稳科学的语气开口:“自然界有很多未被现代医学认识的植物和化合物,传统草药里可能藏着能激发人体潜能、调节异常状态的未知活性成分。这种情况罕见,但医学史上不是没有先例。或许那只是种罕见的强效修复植物,刚好对症。”
他给了个“未知自然奥秘”的解释,既不否定科学,又给超常现象留了空间。
“可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苏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个体差异、病情特殊性,加上可能的心理暗示叠加,有时会出意想不到的结果。”李清风继续理性分析,“重要的是病人转危为安。至于植物成分和作用机制,或许能当你未来的研究方向,但没充分证据前,谨慎记录就好。医学的边界像宇宙,已知的只是沙滩上的沙粒,未知的才是浩瀚海洋。承认未知,本就是科学探索的起点。”
最后这句话像有安抚力量,苏晴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些:“是啊…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了。”她笑了笑,疲惫里少了茫然,“谢谢你啊李师傅,听我唠叨这些…说完感觉好多了,没那么魔幻了。”
“不客气,能帮到您就好。”李清风点头。
苏晴抱着那袋“阴性却见证奇迹”的报告,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玄猫意念空间里波动:“嘤嘤嘤~(老板!高!用‘未知科学’解释‘超凡现象’,既保了女医生的世界观,又给事实找了交代!您这是行走的‘三观修复仪’!)”
“咪。(小塔,虚虚实实。有时候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信什么来维持内心秩序。那小女孩是隐性灵体体质,末法时代觉醒失败反噬,那点灵药残渣只是点燃了她残存的生机,治标不治本。)”玄猫金瞳透着深邃。
李清风没过多介入,在《执勤日志》写:“与业主苏医生交流工作,关心其遇到的疑难病例,鼓励其保持探索精神。”字里没提灵药体质,仿佛只是次普通的医学话题讨论。
之后,他拿绿色喷壶接水,先给小蘑菇浇水——水雾像带着“启迪思维”的夸奖,菌褶荧光明灭得更灵动;再给“永恒基石”浇水;最后走到漆黑基座旁,轻喷一层水雾,心里默念《希波克拉底誓言》和《中国医师宣言》里“尊重生命、求真探索、承认认知局限、保持学习心”的核心内容。
噗呲——水雾裹住基座,它内部规则属性似多了“包容”“求知”的意味,对“科学与玄学间模糊现象”的理解,悄悄深了些。
放下喷壶回座位,一次可能动摇他人世界观的超凡接触,被理性谈话化解,还为未来的“不寻常”埋了伏笔。岗亭内外,规则堡垒依旧稳固,内涵的包容性又宽了一圈。
玄猫看着沙盘中因包容“未知”而更深邃的虚影,熔岩眼瞳闪金光:“咪。(小塔,真正的强大不是否定不懂的事物,而是给它们找合适的存在位置。)”
“嘤!(老板!塔塔懂了!以后教学遇到难解释的现象,要引导学员多角度思考,保持开放心态!)”塔塔菌褶光芒闪着教学方法的新感悟。
李清风拿玻璃罐和搪瓷杯,拈十一颗枸杞放进去,接满冰凉自来水。看着枸杞沉底,滋溜喝一大口——仿佛咽下的是在认知边缘维护他人内心秩序后的平静深邃。
端着杯子望向窗外,夜色已深。小蘑菇的《绿岛小夜曲》似多了“探索奥秘”的悠远,SY-02号“永恒基石”在阴影里,叶片角度稳得像在说:蘑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而那身负特殊体质的小女孩,及其背后可能的家族与麻烦,或许很快会再与苏晴、与这座普通小区产生交集。都市的暗涌,已触碰到生命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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