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IcU的消毒水味儿,似乎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泥土腥气中和了那么一点点。王大柱依旧像个被捆扎严实的破麻袋,瘫在病床上,监护仪的曲线跳得依旧奔放,只是嘴里无意识的嘟囔,从“石神爷…神血…”变成了“童子…嫌弃…养分…好脏…”。显然,昨夜那场跨越空间的、单方面被嫌弃的“病友交流”,给他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又添了新堵。
他贴身的那块暗金菌毯碎片,搏动得更加沉稳有力了,暗红的光晕在碎片深处流转,贪婪地汲取着宿主因精神受创而更加混乱逸散的能量。这碎片,如同一个狡猾的寄生虫,在宿主虚弱时,反而愈发壮大。
昨夜被菌毯粉末“幸运”沾染了袖口的护士小张,正推着治疗车在病房穿梭。她白大褂袖口那道不起眼的褶皱里,那粒微小的金绿粉末,仿佛沉睡着。直到她弯腰,为一个术后虚弱的老人调整输液管速度时,袖口不经意间…**蹭!到!了…**
**老人枯瘦手背上…**
**一处因长期输液而淤青、皮下血管异常脆弱的…**
**皮!肤!**
接触的瞬间!
那粒沉寂的金绿粉末…**如同被激活的跳蚤…**
**猛地!**
**钻!入!了…**
**老人手背上…**
**那淤青脆弱的皮!肤!毛!孔!之!中!**
**消失不见!**
老人毫无所觉,只是觉得手背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以为是静电。小张护士更没察觉,她直起身,继续走向下一个病人。那粒微小的污染种子,已经悄无声息地…**在老人虚弱的气血和淤青的病灶中…** **埋!下!了!**
……
玄猫的“水洼新世界”。
暗金色的小身影正蹲在它亲手开垦出来的泥岛处女地旁,熔岩般的眼瞳闪烁着“农场主”的兴奋光芒,紧紧盯着泥岛中央那几颗…**昨夜凭空出现的、淡褐色、饱满温暖的…**
**小!种!子!**
太阳花的种子!
主人给的!(虽然主人只是弹了弹花盆里的灰)
开工!
玄猫伸出小爪子,没有直接用爪子去刨土——那太不优雅,不符合它空间农场主的格调。磅礴的意念之力再次涌出,如同最精密的无形刻刀。
**意念在松软肥沃的黑土上…** **精准地…** **“点!”出了几个深浅一致的小坑!**
**意念卷起那几颗淡褐色的种子…** **轻柔地…** **“放!”入坑中!**
**意念再拂过坑边的泥土…** **均匀地…** **“盖!”上薄薄一层!**
完美!
一气呵成!
它甚至用意念…**从旁边清澈的水洼里…** **卷起几滴晶莹的水珠…** **如同微型人工降雨…** **“洒!”在刚刚覆盖好的泥土上!**
看着那几块微微湿润的小土包,玄猫心满意足地蹲坐在旁边,尾巴尖儿愉快地小幅度摆动。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它仿佛已经看到金灿灿、圆滚滚的太阳花在这片小天地里迎风招展(虽然这里没风)!
等待是无聊的。
它的目光又投向了那株玉白色的空间信号蘑菇,以及压在菌根上的漆黑镇界石。信号塔被屏蔽了,深山石神龛那个凶巴巴的老家伙暂时找不到它。安全!但…有点闷。
得找点别的乐子。
它的意念扫过这片小小的空间:水洼、草柱子、草毯子、草灯笼、水底的猫爪印鹅卵石… 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几簇被它催生得过分茂盛的野草上。意念再次涌动…
**这一次…**
**不是塑形…**
**而是…**
**“薅!”**
意念如同无形的镰刀…
**唰唰唰!**
**几片最肥厚翠绿的野草叶子…** **被整齐地“割”了下来!**
**悬浮在空中!**
玄猫歪着脑袋,看着这几片悬浮的草叶。光秃秃的叶子不好玩… 它的意念开始对这些草叶进行“深加工”!
**一片叶子被意念反复折叠、压实…** **变成一个四四方方、充满植物纤维感的…** **“草!砖!头”!**
**另一片叶子被意念拉伸、卷曲…** **首尾相接…** **形成一个粗糙的…** **“草!项!圈”!**
**还有一片叶子被意念戳出几个小洞…** **边缘磨得相对光滑…** **变成一个抽象的…** **“草!面!具”!**
它玩心大起,用意念卷起那个粗糙的草项圈,尝试着…**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嗯…有点扎。但…**新奇!**
它又用意念卷起草面具,尝试着…**“戴”在自己毛茸茸的小脸上!**
视野瞬间被青草味儿的绿色遮蔽!它甩了甩头,草面具歪歪斜斜地挂在耳朵上,配上它那熔岩般的眼瞳,模样滑稽又诡异。
“咪嗷!”(好玩!)
它甚至用意念卷起那块草砖头,朝着水洼的方向…**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草砖头划过一道弧线…**噗通一声,砸进水里,溅起一小朵水花,缓缓沉底,加入了水底猫爪印鹅卵石的阵列。**
玄猫乐此不疲,在这片属于它的天地里,用野草做着各种抽象的艺术创作(或者说…猫抓板plus版?),自得其乐。
……
苏晴实验室,分析大厅。
巨大的屏幕上,复杂的能量图谱和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苏晴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几个关键窗口:
* 王大柱病房同步过来的实时脑电波图(依旧混乱如麻,但多了一些奇怪的“被嫌弃”峰值)。
* “圣钉”黑烟能量的猩红曲线(活跃度较昨夜略有下降,但基线似乎…**在极其缓慢地抬升?**)。
* 南山公墓守墓人小屋的监控画面(依旧死寂,但热成像显示…**小屋内部某个角落…** **温度似乎比周围恒定地低了0.5度?**)。
* 以及…**一份刚弹出来的、关于昨夜IcU值班护士小张袖口残留物的…** **高精度质谱分析报告!**
报告显示:袖口褶皱处提取到的微量金绿色粉末,其分子结构与王大柱岗亭内“圣浆”残留物、以及林浩别墅古曼童碎片内部的侵蚀孔洞残留物…**高度同源!** 但能量活性…**极低,近乎惰性孢子状态!**
“孢子?!”苏晴瞳孔一缩,“传播?!” 她猛地看向王大柱的脑电波和“圣钉”曲线,一个可怕的推测瞬间成型:“‘圣钉’是显性的污染源和能量吸收器…王大柱身上的菌核是寄生的次级污染源和放大器…而这些惰性孢子…**是潜在的传播载体?!** 它们需要…**合适的‘土壤’才能激活?!”**
“立刻排查!”苏晴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急迫,“昨夜所有接触过王大柱的医护人员!尤其是…**身上有伤口、淤青、或者免疫力低下的!重点监控!有任何异常…立刻隔离上报!”**
……
林浩别墅,监控室。
林浩像个受惊过度、电量耗尽的玩偶,裹着毯子瘫在沙发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昨夜的“饿哭了”事件后,他又被注射了强效镇静剂,此刻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整个人处于一种麻木的漂浮状态。
管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熬得稀烂的蔬菜粥进来:“林少,多少吃点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林浩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碗里那糊状的绿色上。绿色…像那个护士袖口沾到的粉末…像筒子楼外墙那些诡异的苔藓…像…
“呕…”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呕,猛地别过头,“拿走…绿的…恶心…”
管家无奈,只好把粥放下。他瞥了一眼监控大屏,代表“圣钉”的猩红曲线似乎很平稳,医院那边也没新情况,南山公墓依旧冷清。他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昨晚只是虚惊一场?或者说…那东西吃饱了暂时消停了?
就在这时,林浩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没有来电,没有通知。
屏幕上…**自动打开了相册…**
**并且…**
**精准地跳转到了…**
**一张几个月前拍的…**
**林浩在自家别墅阳光房…**
**抱着一只刚买的、品相极佳的…**
**纯!种!布!偶!猫!…**
**笑!得!一!脸!得!意!的!照!片!**
照片上的布偶猫,蓝宝石般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镜头,蓬松的长毛,优雅得像个小公主。
“咪…咪咪?” 林浩涣散的目光被屏幕吸引,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他想起来了,这只布偶猫买回来不到一周,就莫名其妙地…**疯!了!** 整天躲在沙发底下,发出凄厉的尖叫,不吃不喝,最后瘦脱了形死掉了…当时他还以为是买到病猫了…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只停留了三秒…**
**就!自!动!熄!灭!了!**
监控室里一片死寂。
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自动亮起又熄灭的手机,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绝不是故障!
林浩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只布偶猫临死前凄厉的、充满恐惧的蓝眼睛…**和他记忆深处…古曼童金身那空洞漆黑的双眸…** **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猫…猫…它…它回来找我了?!它…它也被…也被吃了?!” 林浩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巨大的恐惧,猛地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死死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整个人缩成一团,筛糠般抖个不停。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脆弱平静,瞬间粉碎!
……
筒子楼西门岗亭。
阳光正好。李清风值完早班,交接完毕,正拿着一块半湿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岗亭的玻璃窗。他的动作稳定而专注,一丝不苟,连窗框角落的一点陈年污渍都没放过。
岗亭墙根下,那个装着沉寂“圣胎”肉瘤的培养盆,静静地待在阳光里。盆里的泥土看上去干巴巴的,那坨暗金色的肉瘤毫无生气,覆盖在上面的污秽布条早已被李清风清理掉,只留下一个丑陋的缝隙暴露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
蹬蹬蹬!
一阵急促而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穿着皱巴巴病号服、脸色蜡黄浮肿、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诡异亢奋光芒的身影…**踉踉跄跄地…** **冲!到!了!岗!亭!外!**
正是王大柱!
他竟然…**从IcU…** **跑!出!来!了!**
“李…李清风!” 王大柱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扒住岗亭的窗沿,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里面正擦玻璃的李清风,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急切,“盆!我的圣盆呢?!石神爷…石神爷托梦了!圣胎…圣胎需要…需要沐浴正午的…纯阳圣光!快!快给我!”
他显然是趁着护士交接班或者医生查房的间隙,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拔了管子溜出来的!病号服扣子都扣错了,脚上只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岗亭里其他几个保安都惊呆了,看着王总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清风擦玻璃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平静的目光落在王大柱那张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扭曲的胖脸上,又扫了一眼他扒在窗沿、沾着污渍和疑似…**暗红色干涸血迹(可能是他自己挣扎时弄的)…** 的双手。
“王总,” 李清风的语气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最寻常的事,“你病没好,该回医院。”
“放屁!” 王大柱激动地拍打着窗玻璃,发出哐哐的响声,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你懂什么!这是神谕!耽误了圣胎沐浴圣光…你担待得起吗?!快把盆给我!” 他一边吼叫,一边焦躁地转动着眼珠,目光猛地锁定了墙根下…**那个在阳光里的培养盆!**
“在那!” 他如同发现了救命稻草,松开扒着窗沿的手,踉跄着就要扑过去!
就在他转身扑向墙根的瞬间!
李清风拿着抹布的手…**似乎是无意识地…**
**在刚擦干净的玻璃窗上…**
**对着窗外王大柱的背影…**
**极!其!随!意!地…**
**甩!了!一!下!**
啪嗒。
几滴…**混着玻璃清洁剂泡沫的…**
**水!珠!…**
**从半湿的抹布上…**
**被!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
**正!好!…**
**溅!在!了…**
**王大柱那只光着踩在地上的…**
**脚!背!上!**
“嘶!” 王大柱只觉得脚背一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脚。这个微小的动作,加上他本就虚弱踉跄的身体重心不稳…
噗通!
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抽掉骨架的麻袋…**
**面!朝!下!…**
**重!重!地…**
**摔!趴!在!了…**
**岗亭墙根…**
**那冰冷粗糙的…**
**水!泥!地!上!**
**脸…**
**正!好!埋!在!了…**
**那个装着“圣胎”的培养盆…**
**旁!边!的…**
**一!小!滩…**
**昨!夜!残!留!的!污!渍!里!**
“呜…噗!” 王大柱被摔得七荤八素,嘴里呛进了混合着尘土和腥臭的污水泥,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时半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岗亭里的保安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出去扶人。
“王总!”
“您没事吧?!”
“快!快送医院!”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
王大柱摔倒时,他那身皱巴巴的病号服袖子…**被粗糙的地面…** **蹭!破!了!一!个!小!口!子!**
**一缕极其微弱的金绿色气息…**
**仿佛从他贴身的菌毯碎片上逸散出来…**
**混杂在他痛苦的咳嗽和挣扎中…**
**悄无声息地…**
**融入了…**
**筒!子!楼!西!门!…**
**这!片!饱!经!磨!难!的…**
**土!地!之!中!**
李清风站在岗亭里,隔着刚被他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平静地看着外面手忙脚乱扶人的保安,以及像条离水之鱼般在地上徒劳扑腾的王大柱。他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着玻璃窗上…**刚才因为王总拍打而留下的…** **几!个!油!腻!的…**
**手!印!**
动作依旧稳定,专注,一丝不苟。仿佛窗外那场闹剧,不过是需要被擦掉的…**一点污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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