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重瞳骤然收缩!那目光中的惊疑、探究、乃至一丝被冒犯的暴怒,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剐在陈砚脸上。帝王之威,重若山岳!
陈砚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块干涸土地的开裂。他撑着床沿,手臂上青筋如同盘踞的虬龙,在蜡黄的皮肤下狰狞凸起。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刚刚被狂暴力量肆虐过的脏腑,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凭借着那股新生的、倔强的蛰龙内息强行提住一口气,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坐了起来。
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傀儡,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他掀开那床破旧的棉被,露出下面同样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里衣。双脚落地,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没有鞋子,只有一层薄薄的裹脚布。
他站直了身体。
那身体依旧瘦削、佝偻,甚至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但当他站直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某种被强行唤醒的、冰冷锋锐的东西,悄然弥漫开来。仿佛一柄被血与火淬炼过、又在污泥中埋藏了太久,终于重见天日的残剑。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内室门口走去。脚步虚浮,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感,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胡太医下意识地想伸手搀扶,却被陈砚那冰冷无波的眼神扫过,如同被冻僵般缩回了手。老赵头更是连滚爬爬地让开道路,抖得如同筛糠。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和虚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他蜡黄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但他没有停。
终于,他走到了内室门口。门槛不高,却像是一道天堑。他扶着冰冷的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喘息粗重而压抑。
外堂,死寂无声。
所有跪伏的官吏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身影。
毛襄的手,已经死死扣住了绣春刀的刀柄,指节捏得发白,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猎物,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暴起!
马皇后的眼中,惊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在陈砚那身破旧的里衣、赤着的双脚、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眸间来回扫视。
朱元璋端坐紫檀椅,重瞳之中风暴翻涌!惊疑、探究、被冒犯的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棋逢对手般的……凝重与兴奋!他死死盯着陈砚,如同盯着一个突然闯入棋局的、不可控的异数!
陈砚扶着门框,微微喘息着,抬起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迎上朱元璋那足以让任何人肝胆俱裂的重瞳。
然后,他用那沙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了: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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