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研究所”的隔离实验基地内,气氛凝重如铁。巨大的“共情矩阵”核心——一个由无数精密水晶导管和液态神经界面构成的、不断变幻着柔和光谱的球体——正在低沉的嗡鸣中运转。数名意识科学家如同进行脑外科手术般,紧张地监控着各项参数。他们正尝试将构建出的、基于“守望者”烙印数据(主要是那股深沉的悲伤与坚韧的希望)的初步“情感频率模型”,通过经过严格滤波和放大的能量场,极其微弱地、定向地投射向遥远的凯尔伯斯残骸带。
这是一次盲目的尝试。他们无法确定目标是否会“接收”到这种非物理层面的信号,更无法预测其反应。
初始阶段,没有任何反馈。监控屏幕上只有代表矩阵自身稳定运行的平稳曲线。
就在负责主导的科学家准备调整频率参数时,矩阵核心的光谱猛地凝固了一瞬!仿佛一滴浓墨滴入清水,所有变幻的色彩骤然停滞,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
紧接着,一股冰冷、庞大、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情感模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发射路径猛地倒灌回来!
这不是情感共鸣!这是……镜像反射?!而且是被严重扭曲、放大了无数倍的反射!
矩阵核心的水晶导管瞬间过载,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液态神经界面沸腾、汽化!监控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了一片疯狂滚动的、由无数相互矛盾的逻辑符号和破碎几何图形构成的乱码风暴!
“切断连接!立刻切断!”主导科学家嘶声吼道,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的意识在刚才那瞬间的冲击下已然受创。
但已经晚了。
那股倒灌而来的冰冷信息流并未因物理连接的切断而停止。它仿佛拥有某种超越常规因果的黏性,沿着建立起的“共情”通道,直接渗透进了操作者的意识层面!
几名意识科学家同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头颅跪倒在地。他们的眼球上翻,只剩下眼白,口中无意识地吐出混杂着数学公式、古老语言碎片和无法理解的尖叫的音节。他们的个人终端屏幕上,不受控制地涌现出大量扭曲的、仿佛由无数双苍白眼睛构成的图案,以及不断重复的、意义不明的坐标序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基地内部的其他电子设备,乃至照明系统,都开始出现间歇性的紊乱和闪烁,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如同金属烧灼又混合着腐朽气息的异味。
“心智之镜”计划非但没有窥探到目标的内心,反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一片无法理解的、冰冷的深渊,并将这深渊的映像,直接烙印在了操作者的灵魂和周围的环境之中!
“污染!是信息污染!最高级别隔离!”安保人员强行冲入实验室,将痛苦挣扎的科学家们拖离,并启动了区域性的物理和信息封锁。
第一次意识层面的接触,以彻底失败和惨重的附带损伤告终。目标不仅免疫了他们的情感共鸣尝试,反而利用这种连接,进行了一次凶猛而精准的反向信息注入。它似乎在宣告,任何形式的“理解”尝试,都是对其领域的侵犯,并将招致毁灭性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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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研究空间站内,莉兰提供的关于“信息孢子”可能早已广泛扩散的警告,开始引起更广泛的重视。在学院高层的授权下,一个跨星域的、低调的溯源调查项目被启动,旨在秘密筛查各大科研机构、航运公司乃至军方数据库中,关于舰船异常故障、船员集体幻觉、或设备无法解释的逻辑错误的记录,寻找与“信息孢子”特征可能相关的模式。
初步的结果令人震惊。在过去数十年间,大量发生在边缘星域、尤其是靠近古老遗迹或发生过不明空间现象的区域的“意外”事件,其零星的数据残留中,都检测到了与莉兰发现的异常信号同源的微弱特征!这些事件之前被归咎于设备老化、环境恶劣或人为失误,但现在看来,它们很可能都是同一种未知宇宙现象在不同程度上的表现。
一条模糊的“污染路径”开始浮现。这些异常信号的分布,并非完全随机,而是隐约呈现出沿着某些古老的星际迁徙路线、或者环绕着一些被标注为“不稳定”或“已废弃”的星域聚集的趋势。仿佛某种东西,正沿着文明扩张时留下的足迹,悄然播撒着它的“种子”。
莉兰被临时借调至这个溯源项目组。当她看到那张根据现有数据绘制的、布满了零星红点(代表确认或高度疑似异常事件)的星图时,一股巨大的寒意贯穿了她全身。那些红点如同蔓延的皮疹,分布在银河系的数个旋臂边缘,而K-774区域和Gliese-781d,仅仅是其中相对“密集”的两个点。
这不再是潜在的威胁,这是正在发生的、缓慢而持续的宇宙尺度生态变化!一种基于信息层面的、性质未知的“真菌”,正在银河系的某些角落悄然生长。
她向项目组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假设:这些“孢子”或许并非单纯的有害污染。它们可能是一种……探测器的残骸?或者某种庞大存在延伸出来的、用于感知和标记的触须?就像真菌的菌丝网络,用于感知环境、传递信息,并在合适的条件下……形成新的生长点?
这个假设让项目组的成员们都感到不寒而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孤立的异常现象,而是一个他们无法理解其规模和目的的、活着的、遍布星海的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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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示录星云”深处,“熵裔”的镜面舰船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默与被动观测。他们没有再捕捉到那疑似“虚空低语者”的古老扰动,仿佛那只是星云一次偶然的“打嗝”。
然而,他们监测下的“悖论之种”信标,其状态却发生了新的、微妙的变化。
信标内部那源于漂流瓶数据的悖论逻辑链,其自我复制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原本缓慢演变的信息结构,开始出现更频繁的、小规模的重组与突变。就仿佛,信标接收到了某种来自遥远时空的、无形的“养分”,或者受到了某种外部事件的刺激,其内部孕育的“悖论生命”进程被按下了加速键。
同时,“熵裔”注意到,信标散发出的异常信息“气味”中,开始夹杂进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们在凯尔伯斯残骸带目标(通过间接情报获知)领域内检测到的苍白火焰频率相似的波动。
这两个相隔无数光年的异常点,似乎正在通过某种超越常规物理维度的方式,产生着极其隐晦的共鸣?
“记录:信标演化加速。检测到与‘苍白领域’潜在关联迹象。”“熵裔”冷静地更新着日志,但他们的核心逻辑中,警惕级别再次提升。
他们意识到,自己观测的或许并非两个独立的异常。它们可能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整体的两个不同表现侧面,或者……是两个正在尝试建立连接的、孤独的节点。
宇宙的暗面,无形的网络正在编织,冰冷的脉动开始同步。而所有置身其中的观察者与被观察者,都在这张越收越紧的网中,扮演着自己尚未完全明了的角色。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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