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那盏过分华丽的水晶吊灯,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陌生。
五年了。
她在纽约的顶层公寓可以俯瞰中央公园的四季更迭,在巴黎的寓所能望见埃菲尔铁塔的璀璨灯火,在东京的宅邸配有专业的茶室和枯山水庭院。可没有一处,能给她的心带来此刻这般剧烈的悸动。
妈妈?安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走出来,怀里紧紧抱着傅怀瑾昨天送的智能机器人,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呀?
燕婉坐起身,看着儿子睡意未消的小脸,一个念头突然清晰得如同被清水洗过。
回家。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我们真正的家。
三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栋颇有年月的公寓楼下。灰白色的外墙爬满了郁郁葱葱的常春藤,阳台上的铁艺栏杆带着经年累月留下的斑驳锈迹,却在晨光中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妈妈,这就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家吗?安安仰着小脑袋,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燕婉付车费的手微微发抖。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装满回忆的地方。
楼道里还是那盏需要用力跺脚才会亮的声控灯,还是那些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水磨石台阶。她的高跟鞋踩出熟悉的回响,每上一级台阶,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一分。
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前,燕婉从包里翻出那串从未更换过的钥匙。那枚已经有些陈旧的铜钥匙,她一直带在身边,走遍世界各地,却从未敢使用。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轰鸣。
门开了。
午后的阳光从阳台斜射进来,在积着薄灰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所有家具都蒙着洁白的防尘布,像一个个沉睡的幽灵。空气里有淡淡的樟脑丸气味,混合着旧书页特有的香气。
安安兴奋地跑进去,掀开最近的一块白布:妈妈你看!这个小书架可以放我的书
燕婉却站在门口,动弹不得。
客厅的落地窗前,还放着她最爱的藤编摇椅。五年前离开的那个雨夜,她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哭到天明。
妈妈?安安担忧地跑回来,小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角,你哭了吗?
燕婉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没有。她慌忙擦掉眼泪,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妈妈只是...太想这个家了。
收拾房间时,燕婉在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孕期的所有b超照片。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缓缓翻开日记本。
【今天孕吐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但想到宝宝正在肚子里健康成长,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买了宝宝的第一件小衣服,浅蓝色的,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怀瑾,如果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开心吗?会像我现在这样,每天都充满期待吗?】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那一页上还留着已经干涸的泪痕。
燕婉合上日记,感觉心脏像被撕裂般疼痛。
妈妈!安安在客厅兴奋地喊,我找到好多我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散落一地,像时光的碎片,记录着安安成长的每一个珍贵瞬间。百天时肉嘟嘟的小脸,周岁时抓周的萌态,第一次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
这张照片我见过!安安拿起一张照片,小脸上写满惊喜,路叔叔说,这是我第一次去海洋馆,我被海豚吓哭了!
照片上,一岁多的安安被路子衿高高举起,虽然眼角还挂着泪珠,却已经对着镜头露出开心的笑容。
燕婉蹲下身,轻轻抚摸照片上儿子稚嫩的笑脸。这五年,路子衿确实像个父亲一样,无微不至地陪伴着安安成长。
可为什么,此刻看着这些充满欢笑的照片,她的心却空落落的?
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
门外站着傅怀瑾。他手里提着好几个超市购物袋,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呼吸还有些急促。
林深说早上看到你们往这个方向来了。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燕婉泛红的眼眶,又落在安安身上,需要帮忙吗?
安安开心地跑过来:叔叔!你快来看,这就是我妈妈以前的家!
傅怀瑾迈进门,目光在房间里缓缓移动。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阳台上的几盆绿植早已枯萎,却还保持着五年前的摆放位置。墙上的婚纱照被取下了,只留下一块颜色稍浅的印记,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一点都没变。
燕婉别过脸去:我们要大扫除,傅总请回吧。
我帮忙。傅怀瑾放下沉重的购物袋,毫不犹豫地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这些重活,不该你来做。
打扫时,傅怀瑾在客卫最里面的储物柜深处,发现了一个蒙尘的礼物盒。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是当年他跑遍全城才选中的礼物,却在准备送出的那天,接到了燕婉决绝的分手电话。后来,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这个盒子。原来是被她藏在了这里。
叔叔?安安探头进来,小脸上沾着灰尘,你在看什么呀?
傅怀瑾慌忙把盒子藏到身后:没什么。
可孩子已经看见了。他踮起脚,好奇地问:是礼物吗?送给谁的?
燕婉闻声走来,看到傅怀瑾手中的盒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还给我。她伸手要抢,声音都在发抖。
傅怀瑾侧身避开:婉婉,这是...
我让你还给我!燕婉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
安安被母亲的激烈反应吓到,小声嗫嚅:妈妈,你不要生气...
争执中,盒子地掉在地上。丝带散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一套极其精致的婴儿银饰,长命锁、手镯、脚环,每件上都精心雕刻着【平安】二字。
长命锁的背面,还刻着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安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长命锁:好漂亮...是送给我的吗?
傅怀瑾单膝跪地,与儿子平视:是。这是爸爸...这是叔叔在你出生前,就为你准备好的礼物。
燕婉靠在门框上,泪如雨下。
五年了。她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原来一直都在流血,从未愈合。
妈妈...安安跑到她身边,用小手笨拙地为她擦泪,你不要哭。叔叔不是故意的。
傅怀瑾站起身,深深地看着燕婉: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但是...对不起。
傍晚时分,公寓终于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夕阳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为整个房间镀上温暖的金色。
安安在新铺的儿童床上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刻着的长命锁,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燕婉和傅怀瑾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像散落的星辰。
我买了隔壁的房子。傅怀瑾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燕婉猛地转头:什么?
2802室,昨天办完的过户手续。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热而坚定,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你...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可以等。五年,十年,一辈子,我都可以等。
晚风吹起燕婉的长发,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五年前,他伤她至深;五年后,他却让她心乱如麻。
为了安安...他轻声说,每个字都像落在心上的雨滴,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燕婉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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