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绕了三四天都没有绕出去?”
我吃惊了,上下扫视一遍明初:“这几天你靠什么为生的?”
明初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布袋,解开,摊放到我眼前:“家仆准备了一些干粮,还剩下不少。这几日饿了便吃这些,渴了就喝溪水...”
我盯着那几块漂亮的糕点和花馍馍,直咽口水。
点心们长得可爱又美味,虽然不太新鲜了,但都还很完整。
这还真是位人间富贵公子啊。
上品灵器匕首说送人就送人,出外游历还准备这么多精致的点心,啧啧啧......跟着高瞻若有这一半的待遇,我只会直呼幸福啊!
明初示意我自取,我连忙拿起一块花馍馍尝了一口。
“好吃!”
这一天吃树上的果子太多了,终于可以好好吃一口干粮,我满足的小口品尝着。
明初贴心的将布袋推过来:“姑娘若喜欢,等回了家,天天都可以吃到。”
我自动理解为是回到蠡州城后,忙点点头。
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们走不出这里,该怎么办?”
明初微微一笑:“走不出去也好。这里远离世俗纷争,偷得浮生半日闲,安心享受这里的宁静,也未为不可。”
我顿时连吃美食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可一点都不喜欢留在这里。
我还有小伙伴们要去搭救,还有师父分派的任务要去完成,我还要修仙得道...
明初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他思索了一下,指着前方道:“这几天我陆续将周边都走遍了,只剩下前头还没去过。渡过这条河流,一定能走出去。姑娘勿需担心。”
能被一位俊雅的俏书生安慰,我觉得有些别扭,故意哈哈两下笑出声音来:“阿初,我逗你的,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就算我们走不出这里,我师父也一定会找到我的。我师父可厉害了,他打遍天下无敌手!”
明初很认真的看我一眼,将视线拉回远方:“是吗?若有机会,明初很乐意跟姑娘的师父会一会。”
“一定有机会的!”我信誓旦旦向他保证。
歇息过后,我二人继续赶路。
眼前这条河看似舒缓,实则内流奔涌,明初拉着我的手,踉跄几次后,我二人顺利涉河而过。
小溪这一边地势略陡,走了一刻钟后,隐约能看到黑色的山石裸露出来。我立刻跑上前去查看。
“这里怎么会有黑色的石头?莫非这里还是黑火山的地界吗?”
我又联想到这片树林的种种诡异之处,地处极北极寒之地,气候却温暖如春,会不会正是因为地底下有火山岩浆流过,所以才辅热到地表的缘故?
我慢慢伸出手去覆盖在山石上,手心果然有温热的触感。
我微微皱起眉头,回过身来:“阿初,你究竟是何人?”
饶是反应再迟钝,我也觉察出不对劲了:若此地确属黑火山无疑的话,那么明初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安然到此呢?还能存活这么长时间?
他的身份有古怪!
明初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位置,背着手,脸上已经不见了温和的神情,虽然还在冲我笑,我却觉得犹如地狱恶鬼一般恐怖。
“我,原是你的同类啊。”
明初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向我。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知道我的来历?
确实,我不是人,是妖。
明初明显也不是人族。
他说他跟我是同类,莫非他也是妖怪精属?
“你是妖?”我问他。
明初没有承认,淡淡看着我。
“那么,你是灵?”我又问道。
明初仍旧不置可否,只管看着我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奈何我虽开过天眼,但道行尚浅,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物。
“你不会是、是魔吧?”我战战兢兢问道。
明初突然咧嘴大笑起来,眼睛里都闪着光,熠熠生辉。
若单看外表,可真是一大美色当前,可若这美丽淬了毒药,料想人人跟我一样,都不会开心起来。
伴着他的笑,我一步步后退,我隐约觉得我猜对答案了,直到我后背抵上坚硬的岩石,这才退无可退。
明初终于说话了:“我是哥舒危楼。”
我一下子愣住了:大名如雷贯耳!
就连我这个不乖乖听课的人都知道,哥舒危楼是魔域魔君的名字,那可是我们正道人士的天字第一号死对头,是我们归宗弟子斩妖除魔的对象!
我实在无法扯出来一个笑脸:“那,这里又是哪里?”
“这便是我魔域地界。”
这里竟然是魔域?!
魔域有这好山、好水、好风光?
我实在难以置信。
“姑娘以为魔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哥舒危楼气定神闲的问。
我皱着眉头思索着:“总该...幽暗恐怖,血光冲天,岩浆漫涌,贫瘠荒凉,寂静无人烟,是个蛮荒之地......”
等我反应过来我都说了些什么,又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眼前这人可是魔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头子!
你怎敢当着人家主人面,吐槽人家的地盘?
我赶紧往回找补:“不是我这样想,是大家都这样想......”
离殇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恨不得揪下自己的舌头,太诡异了啊,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我去哪里了?
怎么面对这个人,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紧紧捏住自己的嘴巴,一个字都不敢吐露了。
“呵呵呵...”
哥舒危楼却笑了:“世人皆以为我魔域是人间炼狱,必定残尸遍野,腥风阵阵,血流成河,所以我魔域但凡有一点与人们描述的不同,就不正常了,对吗?”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在正道的口中,魔域就是可恨又可怖的存在,人人避而远之,魔族人是我们的敌人,难道我们还要费力替你宣扬魔域多么美好吗?
你自己觉得现实吗?
我心里腹议着,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一双眼睛四处踅摸,看看有没有可退之地。
哥舒危楼却好似突然开启了聊天的兴致,他见我不回答,又接着道:“人魔两界断交已久,人间对我们并不了解,道听途说的不过是那帮所谓名门正道的唇舌。其实我魔族人可怜的很。人族可以死后轮回,修来世,修仙道。我魔族人却天生是魔,死后不入轮回,彻底灰飞烟灭,唯此一世而已。人与仙都有好赖之分,凭什么就当我们魔族全部是坏种呢?不管是神族还是人间,都对我们颇有偏见,盲目抵触。姑娘你怎么想?”
我心想的是,这人真可怜!
这是多久没跟人交流过了?
可也不能光逮着我一个人祸害啊?
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奈何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只想离开这里。
再者,谁跟你是“我们”?
我可是一只好妖来着......
哥舒危楼一番话换来的仍旧是对方良久的沉默,哥舒危楼自己也无言了。
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往日里多是听浞步、迦楼罗几个爱聒噪的属下讲,自己只管听,如今让他自己引言,他也多少有些不习惯。
哥舒危楼默了一刻,方道:“姑娘既来下处做客,我自当礼貌接待。不知姑娘有何愿景?”
“魔...魔君?”我试着称呼他。
“明初是我的字,姑娘仍旧唤我阿初即可。”
“这不好...”
我心里道,我跟你不熟,叫那么亲切做什么,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以为我跟你是一伙儿的。
“那叫我危楼吧!”哥舒危楼退而求其次。
“哥舒!”我干脆道:“我唤你哥舒吧,这个好听!”
“...倒也新奇...也罢,哥舒就哥舒。”
哥舒危楼皱着眉头认下这个称呼:“姑娘有何话讲?”
“我想离开这里,你能送我回去吗?”
我直接将我的愿望讲出来,也不晓得这位魔君大人会不会满足我。
果然,哥舒危楼看了我一眼:“这个不算,姑娘请另说。”
“......”
我这是头一回碰到许愿被驳回的。
我咬咬嘴唇,挠挠头发,换个说词:“我能见我的同伴们吗?”
我寻思,这个理由不算过分,就算不能让我离开魔域,但是若肯让我回到黑火山中,跟我的同伴们汇合也是不错的。
“这个可以。”
哥舒危楼微微一笑:“请跟我来。”
我立刻开心的跟上哥舒危楼,随他向森林深处走去。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走了不多时,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前头是一处巨大的幽潭,碧如空镜,真应了那句:一千顷,都静净,倒碧峰,只是这里绝不会忽然浪起,更无法掀舞一叶白头翁,因为整个幽潭犹如深渊,水面没有一丝波纹。
我跟在哥舒危楼身后,随他向幽潭走去,我看到潭边一块山石上刻有“羡鱼”二字,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池子里有鱼?不晓得好吃吗?
哥舒危楼站在幽潭边上,随手一挥,潭中竟出现了一个七彩幻境,我定眼一看,在其中找到了美人儿师姐、槲寄生、阿涤等人,此刻他们还攀援在悬崖峭壁上,抵抗着狂风。
“就是他们!你可否让我与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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