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飏这两日来昼夜兼程,此刻脸色疲惫,就连唇色也有些发白,我们也不好再耽搁,接连劝他尽早去休息,风飏点点头,一个人就向厢房走去。
我拉着小千向前走,那伽罗回头看看离去的风飏,疑惑地咦了一声:“你们,没觉得风飏有些奇怪吗?”
我和小千对视一眼:“没啊。不一直还是老样子吗?”
冷冰冰的一块冰山。
那伽罗摇摇头,搔搔眉头:“可我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
小千仔细想了想,未果:“小千真的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我上前拉了那伽罗的衣角,拽着他向庭院外走去:“他能有什么异常?无非就是做哥哥的关心妹妹罢了,一定是你想多了!”
“本殿下说的是真的,怎么你们两个都不信呢!”
那伽罗一边抱怨着,一边被我拉扯着出了院子,他迷茫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松开手,指一指星辰阁的方位,理所当然道:“赵嘉佑受了伤,我们总得去探望看看嘛。”
那伽罗将身体一缩,摆摆手:“不去不去!刚照顾完一个病人,又要去看望另一个,你当我西海二皇子很闲吗?本殿下也是有事情可忙的,好不好?”
我冷笑一声看他:“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忙,难道你指的就是缩在房中睡懒觉吗?”
那伽罗气得跳脚,伸手指着我急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本殿下不跟你分辩!你且问问小千,本殿下这半天都在忙些什么?”
我扭头向小千求证。
小千看看我,又看看那伽罗,微笑着道:“离殇这次真的误会二叔了。日前风筝师姐受伤昏迷,中的是昆仑戴胜的神兵-镰鲸骨刀。昆仑山下有一天池,天池水为万年寒冰所化,冰冷透骨,万物都无法在里面生存,只除了昆仑神兽--鲲鲸。这镰鲸骨刀正是取自鲲鲸坐化后的骨骼所制成,骨刃锋利冰冷,刺入身体后血染冰霜,血脉顿流,凡人躯体焉能受得?必得有人将伤患身体里的冰毒消融方可。小千资质尚浅,没有那样深厚的功力,所以,吴监正请了二叔帮忙,用我西海龙族蕴含的浑厚水灵加以护养,方保得风筝师姐血液正常运行。”
听小千讲罢,那伽罗高昂着头,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我心里觉得好笑,心道果然是孩子的心性,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我故意装作认错的样子,冲那伽罗讨好地笑笑,顺毛捋:“原来那伽罗二殿下竟做了一件这样的大事,救了美人儿师姐的性命呢!请恕离殇无礼,刚才错怪二殿下了。”
那伽罗面色微红,笑意盈盈,显见是被恭维得十分舒畅,还露出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无妨无妨。我那伽罗岂会跟你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我低头忍笑,趁热打铁:“二殿下此言差矣,真英雄怎能被埋没呢?依我看,二殿下就跟我走这一遭儿,看看赵嘉佑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得上忙的,也好给我个机会,将二殿下的所为宣扬一番,这才不辜负二殿下的一番付出啊!”
那伽罗仔细想了一想,末了,点点头:“也好。说不准那赵嘉佑真的要靠本殿下救命呢!”
那伽罗像一只骄傲的公鸡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头前走着,我与小千极力忍着笑,互相拉扯一下袖子,小跑着跟上。
等我三人到了星辰阁,才发现阁外已经被禁卫军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禁卫军统领袁好问正身披盔甲,大马横刀地立在石阶上,稳稳的挡住了去路。
我们三人刚迈上石阶,就被下行的军士拦住,那军士气势十足:“禁卫军禁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紧拦着路不让我们上前。
我抬头,冲着袁好问喊道:“袁统领!”
袁好问低头看过来,似乎认出了我,他收敛了一下表情:“原来是离殇姑娘。那两人是什么人?”
我指指小千与那伽罗:“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归宗弟子。还请袁统领通融一下,我们想看望一下赵嘉...太子殿下!”
袁好问闻言有些为难,他步下几级台阶,道:“离殇姑娘,方才多谢您出手相救,这才有机会救下太子。只是,现下太子殿下尚在昏迷中,阁中除了吴小公子、法师、医正等几人,就连我也不得入内。还请离殇姑娘不要为难在下,先请回吧!”
我听袁统领此言,无奈又遗憾,点点头,正准备叫了小千与那伽罗二人回返,就听身后传来吴勉的声音:“袁统领,这几位都不是外人,还请让他们进去吧!”
我回头,正见吴勉与高瞻二人走来,高兴地跑到高瞻身边儿:“师父!”
高瞻嗯一声,不语。
吴勉步上石阶,走至袁好问身侧,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可知那二位是什么人?那是西海龙宫的二殿下与龙族公主,神通大大的。太子殿下还指望他二人救命呢,你还敢阻拦?”
凭袁好问武功再高强,那也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敢跟仙族相抗衡?更何况被吴勉这一通言语忽悠,他只略一思忖,便挥挥手,命手下放行:“请几位上来!”
我开心地跟在高瞻身后,与小千、那伽罗一起步上了星辰阁。
吴伯陵听到动静,从里面迎出来:“小叔,太子殿下正在室内休养,太医院李医正已经大致诊治了一番,现如今七寸法师也在旁协助。”
“太子殿下伤势如何?”吴勉边走边问,一副十分关心的语气。
我被高瞻掩在身后,低着头,心道,吴监正也是惯会做戏之人,刚才都能置太子殿下安危于不顾,自顾自跑去与高瞻斗嘴,此刻却能装作如此热心的关切模样,一张面孔转换的如此自然,实在是令人佩服。
单纯良善的吴伯陵不知道他小叔的花花肠子,仍旧如实答道:“不太好呢。太子殿下被迦楼罗利爪抓伤,又受了惊吓,此刻还在昏迷。好在李医正帮太子殿下降了体温,不然恐怕还要高烧不退,情况更加危急。”
那伽罗听了,扑哧一声讥笑道:“你们太子殿下的身体也实在太弱了!”
就这样,还敢当做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呢?
高瞻毫不客气,头也不回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幼在西海万丈波涛里嬉闹弄潮、折腾淘气?他一介凡夫俗子,纵使有天命护佑,又哪里能是魔界迦楼罗的对手?恐怕当时换了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伽罗听了很有些气愤,但碍于高瞻毕竟占了名分上的优势,又是家里皇兄再三交代不得忤逆之人,少不得忍气吞声,恨恨地住了口。
我有些为那伽罗抱不平,轻扯扯那伽罗的袖子,冲他摇摇头,努努嘴,小声道:“千万别当面惹我师父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哪知道今日的高瞻竟然亲疏不分,怼完外人后,又开始怼自家人,他瞪一眼我,道:“别以为你说些什么,为师没有听到。若不是你瞎胡闹,又怎能激怒迦楼罗?”
我忍不住心里叫屈。
迦楼罗如何能是我激怒的呢?明明是高瞻你一番挑衅,这才逼对方抢先动手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高瞻逼迫迦楼罗发起进攻,说不得我现在还再跟她一直对耗呢!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
我默默闭了嘴。
那伽罗瞄我一眼,很为自己找到了患难之交而欣喜,忍不住地偷笑。
我狠狠甩他一个大白眼。
赵嘉佑太子之尊,理所当然地占用了吴勉在天权阁的正室,我们几人在袁好问的陪同下来到室外。
天权阁本是吴勉平日里小憩所用,阁内床榻摆设一应俱全,倒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们走进去,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两个小药倌儿垂手侍立在外间,依照宫规,敛眉静气,低着头不敢擅动。
书案后有一身着太医署服饰的白须老者,正俯身埋头奋笔疾书,专注的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吴勉重重咳嗽一声,那老者方抬头瞅一眼我们,却立刻又低下头去,继续忙自己的。
吴勉见怪不怪,对我们随口介绍道:“这位是太医院医正李铣,医术高超,术精岐黄,妙手回春,平生除了钻研医术,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所以诸位别介意他态度冷淡,他只是真的没有在意我们的到来。”
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计较这些。
吴伯陵带我们进到内室,刚一掀开纱帘,就有淡淡的药香飘了出来。
室内十分宽敞,因为窗子上拦下了幕帘,此刻屋内显得昏黄宁静,使人瞬间生出一种困顿的慵懒之感。
赵嘉佑就静静地躺在宽阔的床榻上,眼睛紧紧闭着,身上盖着一层素雅的棉被,左肩裸露在外,肩膀上缠着层层绷带,绷带上隐隐有殷红透出。
床头的位置摆放着七寸法师的容身锦盒,此时七寸法师端坐盒中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一团淡淡的柔和光芒笼罩他全身。
身侧,曦和站立床前默声诵经。
听到动静,曦和睁开眼,冲我们微微点头。
我走过去,指指兀自沉睡的赵嘉佑,悄声问:“他的伤势如何?很严重么?”
曦和轻轻摇头,伸手示意:无大碍,有七寸法师在。
我点头看向七寸法师,他正慢慢收了神通,双手放下,气沉丹田。
“法师,可有什么变故?”高瞻出声问道。
七寸法师睁开眼睛,慢慢道:“不妙啊不妙。外伤无大碍,只是神识受了惊扰,不肯归位,这才使得这孩子久久无法苏醒。”
一旁的吴勉好奇道:“莫非是游魂症?”
法师摇摇头:“非也。老僧已经召唤过他的神识归来,但一直没有得到响应。不似离魂,倒像是魂魄被人拘走了,眼前不过是一躯壳而已。”
拘魂?
我脑海里苦苦回忆,我记得曾经在临风城遇到一个狐妖胡婉儿,当时她使用的就是拘人魂魄的手段。
我很为赵嘉佑担忧:“那他还能醒得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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