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最后四个字语调平缓,但我总觉得里面蕴含了极强烈的气势,我缩缩脖子,心下十分忐忑:“师父请听徒儿解释,事情源于妖魔作祟,危害人间,身为归宗弟子,离殇惟有站到师兄师姐秉持的立场上,同抗敌、共进退......”
我巴拉巴拉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特别强调自己只是一个小辈,无权做主,上头有师兄和师姐的决策在,我也只能趋从……
高瞻仍旧面无表情,他心里却道:懂得声东击西,拉挡箭牌,看来几日不见,笨徒儿变聪明不少嘛。
我讲完后,抬眼偷偷瞄瞄高瞻,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下我更加心虚了。
“师父,离殇不按规矩回山,确实是离殇的错,请您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莫生气了罢...”我咬咬牙道。
高瞻微微嗯了一声,他点点头:“没错。为师也是这样想,所以,刚才是和你逗着玩儿的。”
什么?!
我张口结舌,愣是无法反驳,瞬间石化。
师父,大过年的,不带这么玩儿的!
您可知刚才我出一身冷汗,心脏都揪扯的紧紧的。
“哈哈哈!”阿涤彻底憋不住了,他大力拍着胸脯,弯腰大笑几声,眼里笑出了泪花,他连连摆手:“请师叔见谅,只是...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看着我吃瘪,是阿涤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
若在平日里,我早就兜头给他一棒了,可如今高瞻在呢。
权且放阿涤一马。
虽然在师父高瞻面前,我从无形象可言,可咱也得尽力找补不是?
我就这样直直站着身看阿涤狂笑,等阿涤笑够了,我冲他露齿一笑:“天色不早了,阿涤师兄是不是也该回屋歇息去了?”
看够了笑话,就拜托赶紧圆润的滚吧!
阿涤忍住笑清清嗓子,他恭敬地对高瞻施了一礼道:“师叔,明日一早槲寄生大师兄将与风飏一起前往西山布置结界,晚辈也要陪同,请恕晚辈先退下了。风老太爷已经命人准备了客房,师叔自去便是。”
高瞻点点头,阿涤偷偷冲我眨眨眼睛,然后快速闪了出去。
庭院里只留了我跟高瞻两个人。
我心里哀嚎不已:潜走了外人,师父这是准备要清理门户了!
我耷拉着脑袋,只觉得生无可恋。
然而等了半天都不见预料中的狂风暴雨袭来,我诧异的抬头,就见高瞻正盯着我:“师父?”
高瞻移开眼,他走到廊下的亭子里坐下,刚冲战风挥挥手,战风就急切地跃过来,围着高瞻高兴地转个不停。
高瞻一边摸着战风柔软的毛,一边道:“你将隋侯珠遁去的情形再详细讲上一遍。”
我重重舒了一口气。
以我对高瞻的了解,他从来不是一个拖延的人,若有仇有怨那皆立时就报,他此时不罚我,那就代表这关就过去了,我安全了。
我走过去挨着高瞻坐下,慢慢讲来:“在山洞里时,那尸妖萤儿突然以自己毕生的魔力为代价,强行解开了宝顶的封印。徒儿只看到隋侯珠将山洞钻了个空洞,从山间迸出后就不知所踪,当时情况危急只顾逃生,徒儿并未注意是遁往哪个方向。”
高瞻垂下眼不说话,亭子里寂静万分。
“师父,这事情很棘手吗?不就是一颗珠子,再将它找回来就好了啊...”
“没有那么简单。尸妖以命相博也要解除封印,恐怕一早就是奉了她上峰的命令。若为师所料不错,隋侯珠应已落入魔族之手。隋侯珠至阴至邪,历代主人皆不得善终,若不是因缘巧合得七寸法师以宝顶封印,早不知引起江湖上多少血雨腥风了。此次隋侯珠从我归宗眼皮子底下被魔族所掳,于情于理,为师都不能坐视不理。你明日一早通知槲寄生与风飏,为师要同去封印血魂阵。”
那太好了!
有师父在,管保万无一失,也算是弥补了我们几人的过失。
我高兴地连连应是。
我回房胡乱又睡了一会,天还未大亮我就起身直奔另一处院落,敲响了槲寄生与阿涤的房门。
听我道完来意,槲寄生大师兄很是欣慰:“我这几日身体不适,刚还在担忧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明瞻师叔能出手相助真是太好了,此去封印一定事半功倍!”
早膳后,高瞻与槲寄生就随风飏、阿涤一路奔西山而去,我与美人儿师姐留在府内准备去陆府探视。
城西陆府,自昨天东州王亲上西山将二小姐与朗公子带回来后,整个陆府就蒙上了一层沉沉的郁气。
二小姐昏迷不醒,朗公子神情呆滞,最要命的是王爷带来的噩耗:自家楚天阔少爷竟然已命丧西山岩浆洞!
昨日陆家老爷听闻这个消息后,当即就晕倒在地,此时还卧床不起呢!
府上两位主心骨都在病中,小妹淑遥一夜之间成长许多,日夜陪在床边端茶喂药。
府上一摊子事亟待解决,陆家大小姐陆舒心挺身而出,她强忍悲痛,指挥府上众人有条不紊地处理商行及后院事宜,倒也未出现什么纰漏。
其实有东州王坐镇在此,那些觊觎陆家产业的宵小之徒绝不敢擅动,就算有些不怕死的人想要趁陆家危机而分上一杯羹,也早被东州王派手下的暗卫解决干净了。
是以,东州王赵嘉烨心安理得的陪在陆舒心身边,不动声色的为陆大小姐营造出一种安稳祥和的氛围。
我们的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下来,美人儿师姐掀帘子下车,遣了门人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位丫鬟就急匆匆赶了出来,正是陆舒心身边的大丫鬟木槿:“风小姐来得正是时候,大小姐正准备派人去贵府迎您来呢。风小姐请快快进内院吧。”
美人儿师姐心里一喜:“姝妺姐姐已经醒来了?”
“是的。只是自醒来以后就不言不语,食水不进,就连药都不肯吃,只管呆呆躺在床上出神。大小姐与三小姐陪着说了半天话也没有反应,可把大小姐急坏了!”
木槿脚步不停,以最快的速度将二小姐的情形讲了一遍:“大小姐知道您与二小姐关系最亲近,所以想请您帮忙劝劝二小姐。”
美人儿师姐深深叹一口气,她早料到会如此。
姝妺姐姐与楚天阔自幼感情深厚,哪怕是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亲人突然离去,她也会心神忧伤多日,更何况她与楚天阔之间还有道不明的暧昧之情。陆姝妺如今的反应实属正常。
我们脚步匆匆来到后院,陆舒心已经得到消息,一早迎上来,她明艳动人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愁绪:“风小姐,谢天谢地,终于将你盼来了!关于二妹的情况,我也是无法子可想了,少不得还要麻烦风小姐。姝妺和朗公子都不见清醒,昨日西山之事到底什么情形,天阔因何丧命,我无法得知详情,不知从何开解。天阔的名字,现在更是提都不敢在姝妺面前提,就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意外之举来。风小姐想想办法,不管怎样,让姝妺说句话就好啊!”
唉,真的是姐妹情深啊!我摇头叹息。
美人儿师姐连连点头,她将陆舒心扶到椅子上坐下,道:“舒心姐姐不必担心,我这就进去看看,不管有没有效,筝儿总得尽力一试。我也不希望姝妺姐姐就这样萎靡不振的。”
陆舒心放下手里拭泪的锦帕,她握住美人儿师姐的手:“筝儿说的是。那万事就拜托筝儿妹妹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木兰和木槿便是!”
美人儿师姐点头,拉着我随木槿进了陆姝妺的房间。
刚掀开厚重的毛毡帘子,房内一股热浪袭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房内外间侍立着两个小丫鬟,她们正拿着一块香花饼搁到香炉里,还有一个蹲在药炉旁正用扇子轻轻扇着风,药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美人儿师姐吸吸鼻子,觉得这香饼和草药味混合,熏得她脑仁疼,她皱皱眉头道:“怎得在屋里煎药?”
小丫鬟立即站起身,恭敬地道:“回风小姐,原本是该在药房煎药的,可是昨夜老爷也突然晕倒了,一来,担心同在药房煎药会冲撞了药性,二来,大夫随时会根据二小姐的脉象调整用药,为了方便所以才搬来外间的。”
美人儿师姐摇摇头:“这屋里空气本就不流通,现在香饼味、草药味、胭脂味混合到一起,这味道别提多让人受不了了!”
“没错,听风小姐的!你们将这香炉熄了,药炉搬去外面廊下,外屋窗子打开一条缝,好好散散这屋里的味道!”陆家三小姐陆淑遥从里间出屏风后出来,她气势十足地下了命令,小丫鬟们就各自按照吩咐忙开了。
小丫头陆淑遥奔上来挽起美人儿师姐的胳膊,一脸的委屈:“筝儿姐姐!我早就闻不惯这气味了,恐怕二姐姐就是清醒了,也会被再次熏晕的!好在筝儿姐姐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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