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凌晨五点的雨城，夜色未央，晨雾初起。
主城区，主干道上车辆极其稀少。
只有，偶尔驶过的出租车或赶早班的长途汽车。
周一的早晨，错峰出行实在是太畅通了。
吴兴车开得很丝滑。
凫羽昨晚在农场忙了大半夜，才堪堪建完她的木屋厨房。
上车和吴兴打完招呼，把一大袋子吃喝给他放在副驾驶位，就一键躺平开始补觉。
车，行驶得很稳。
稳得凫羽有一种躺床上睡觉的错觉。
一觉醒来。
手机上显示的是上午九点。
车内却是漆黑一片。
她迷茫的看了看四周，不知今夕是何地。
吴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语调平缓沉稳：
“凫女士，我们正在穿行泸沽隧道，出了隧道再行驶大约10分钟，就到达你们州府了，您要不要在州府休整、或是用个餐？”
凫羽赶紧表态：
“要的，要的，我是睡过了头，不知道你这一口气都开了4个小时。
吴师，咱们不疲劳驾驶，为了安全，你的眼睛也需要休息。
这个季节，我们州府正是秋季水果大量上市的时候。
最好吃的有软籽石榴、阳光玫瑰葡萄和火龙果。”
吴兴：“......”
这几样水果，他媳妇儿可不要太爱吃了。
孕妇容易便秘，她媳妇儿几乎每天都要吃一个红心火龙果。
这种热带水果，买一个差不多也要十块钱。
家里两个小子，一次能干光一串阳光玫瑰。
这葡萄也不便宜，基本都在12-15元一斤左右。
软籽石榴好一点，二十块钱能买三个大点的。
一百块钱买的水果，有时候都不够家里人吃两天的！
他很是委婉的拒绝：
“葡萄和火龙果都不耐放，我还是不大老远拉回去了吧。”
“不买？那真是太可惜了！
只要把防震包装做好，运回去应该不会损伤。
吴师你不知道。
别的城市，水果卖的真是水果价，我们州府的秋天，可是核桃和水果的天堂。
新鲜核桃正当季，两三块一斤。
我昨天看见雨城主城区也有人零卖的，八块一斤呢。
我们这里的阳光玫瑰的开园价，一斤还不到四块钱，软籽石榴和火龙果包园价左不过两三块。
如果不包园，这些去批发市场，一斤也就贵个两三块......”
吴兴听得心热不已：
“多谢凫女士，多谢您提醒，等把您送回云岫县，返程的时候我去批发市场转转。”
凫羽见他听劝，满意了：
“嗯嗯，不急，不急，我们州府除了新鲜核桃和水果便宜好吃，早市的烤肉也是远近闻名的，请你吃个烤肉先。”
吴兴：“......”
早上九点多一点。
就问，谁会在这个时间吃烤肉？
他们西北都没这么狂野的！
家境好的人家，顶多也就是早上去馆子里喝一碗羊杂汤！
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跟着后头，七拐八拐进了个棚户区的菜市场。
刚进菜市场。
门口就有个眼尖的阿姨，热情的迎了上来揽客。
“小妹儿今天想吃点啥子？你看那边就是肉铺，想烤什么就买什么。
我给你大概说说今天的肉价。
粮食土猪小肋排，一斤20元，五花肉，15元一斤。
跑山公鸡肉20元一斤，母鸡一斤25。
散养牦牛肉吊龙，40元一斤。
鲫鱼半斤以上，一条8块钱......
要是那些摊主欺你是外地来的，喊价贵了，你可别不好意思，照着我给你的报价直接砍回去。
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有公平秤，他们可不敢缺斤少两。
不管你买半斤还是二两，不管买什么部位，买多少他们都会卖，还会帮你切好的。
我们这个菜市场离屠宰场很近，猪和牦牛这种大牲口，都是凌晨三四点钟杀完，五点钟之前送来的。
所有的食材都新鲜得不得了！
每天来我们这里吃烤肉的，都是些街坊邻居，但凡那些肉超过半天，他们都会喊肉不新鲜哩。”
凫羽立即切换成本地语言模式：
“嬢嬢，我就是我们本地人呢，我在外面读了几年书刚回来，每天做梦都惦记你们菜市场的烤肉哩。”
揽客阿姨一听，更加热情。
就说这小妹儿长得那么白，像是旅客般。
原来是读书人。
那肯定是留子了！
留子好呀！
留子的胃都是无底洞！
还不得一人吃个好几斤肉？
她又压低声量，指了指菜市场一个角落的蔬菜摊：
“那家的茄子、韭菜和八月瓜最嫩，你待会儿来我家摊位烤肉，嬢嬢给你免费送两盘豆腐干儿。”
凫羽摇头：
“我们是来吃烤肉的，吃什么蔬菜哟，最多就烤一根茄子！”
揽客阿姨笑声十分爽朗：
“哈哈哈......小妹儿你还是个会吃的。
好好好！你赶紧去买肉回来我帮你腌制。
我们提供干湿两碟蘸料，一人一个人头饭。
一斤肉，只收你十块钱的加工费。
看见我那烤肉摊了没？我去给你占两个位置先！”
凫羽：“收到，我指定等下去找嬢嬢你帮我烤！”
然后。
她就买了，小肋排、五花肉、牦牛吊龙、公鸡肉各一斤，鲫鱼买了两条。
茄子和八角瓜各一个。
食材6斤肉加两种菜，花了115元，算上腌制和烤肉的加工费，正好165块钱。
吴兴全程懵逼。
这价钱，跟在屠宰场门口架炉子有什么区别？
西北烤肉已经够豪放的了。
这里，只有更豪放。
论斤论两，买多少给你烤多少。
木炭，明火，直接上烤架。
可容纳五百人的大烤棚里，整一个烟熏火燎。
浓浓的肉香中，还混合着各种酒的味道。
肉就只用了点盐和辣椒面，简单的码了个味。
嬢嬢们个个眼疾手快。
筷子翻飞间，把所有的肉类，都烤得是外焦里嫩。
那叫一个美味多汁。
汁，就是肉汁。
吴兴来川省的这几个月，也是吃过很多次雨城的宵夜烤肉的。
但那种小肉串在电烤炉里烤出来的，和这种炭烤完全不是一回事。
油滋滋的味道在口中反复横跳。
要不是开车不喝酒。
一口肉、一口酒，这种神仙日子金不换！
他是边吃、边羡慕这些本地人。
人家这悠然松弛的日子过得，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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