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颤抖忽然顿住,阿仰猛地攥紧了袖中藏着的蛊虫囊,方才满脑子都是杨柳青遇难的画面,竟忘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她的蛊虫,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异动。
杨柳青那只信蚁,分明是她亲手所赠,与她的母蛊血脉相连。
即便后来被他彻底收服,成了只听他号令的探信利器,可母子蛊间的感应从未断过。
这等专司探查的蛊虫,对宿主的生死气息最是敏锐,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只要他当真遭遇不测,母蛊定会传来刺骨的异动。
可现在,囊中的母蛊只静静伏着,传递来的没有濒死的紊乱,没有死亡的冰冷,甚至连极致的痛苦都没有。
蛊虫没有异样代表着杨柳青现在暂时还安全,但是直觉告诉它怕是好不了多少,一旦蛊虫有反应,那么就宣示着杨柳青的正式死亡。
他没死!
这个念头像道惊雷劈进脑海,阿仰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先前压在心头的绝望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连带着眼眶都热了几分。
既然他还活着,那如今是被困住了?还是在暗处藏着?不管怎样,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按发烫的眼角,不能慌,得赶紧把这事告诉白焕棠他们,说不定还能顺着蛊虫的感应,找到杨柳青的踪迹。
阿仰见帐中众人皆垂首沉默,连白焕棠那素来沉稳的眉眼间都凝着霜色,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却又笃定:“诸位先别慌!我的母子蛊至今未有异动,杨柳青的那只信蚁原是我所赠,虽早已归他掌控,可血脉间的感应断不了。这蛊最能探知生死安危,若他当真遭遇不测,我定会第一时间察觉。”
话音落时,帐内紧绷的气氛似是被揉开了一道缝。
白焕棠抬眸看她,指尖悬在案上的茶盏终于落定,沉声道:“你此话当真?若蛊虫无异常,他或许只是被困某处,尚未危及性命?”
刘子文也猛地直起身,眼底的悲戚淡去些许,攥紧的袖管微微松动:“如此便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我们还有盼头。”
众人脸上的愁云虽未散尽,却都悄悄松了口气,那点渺茫的期望,像是寒夜里的火星,重新在眼底亮了起来。
而此刻的昭华公主府内,烛火正映着两道相对的身影。
沈惊澜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束得规整,看向座上公主时,神色已无半分往昔的犹豫,自暗牢之事后,他已彻底归入昭华麾下。
“公主,派去查探杨柳青踪迹的人手,至今仍未传回消息。”他垂首禀报,语气沉稳。
昭华公主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暖黄的烛光落在她鬓边的珠花上,添了几分柔和。
“我知晓。”她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清醒的认知。
“我自民间被皇兄寻回不过半年,在朝都本就根基浅薄,又只是个无实权的公主,想暗中发展势力本就艰难。”
话锋微转,她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但这身份也有好处,皇兄素来不将我视作威胁,近来我借着入宫问安、陪他论诗,倒也攒了些好感,兄妹情分瞧着愈发亲近。”
她抬眼看向沈惊澜,目光恳切:“往后无论是查寻杨柳青,还是经营势力,都需你帮我多筹谋。我虽有心思,却少了些朝堂运筹的经验,有你在,我才能更稳妥些。”
沈惊澜闻言,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臣定当尽心辅佐,不辱公主所托。”烛火跳动间,二人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淡淡的轮廓,无声勾勒着朝都深处暗涌的棋局。
窗棂漏进的月光,恰好落在案上的玉印上。
昭华指尖轻轻拂过印纹,抬眼看向立在灯影里的沈惊澜,声音压得极轻,却藏着不容错辨的筹谋:“沈大人,上次托你查的翰林院存档,那些前朝闲置的漕运码头,可有眉目?”
沈惊澜躬身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指尖点在城郊一处标记上,语气温润却条理清晰:“回公主,城西旧码头因河道淤塞废弃三年,臣已寻借口请旨疏浚。您只需以‘复通漕运、便利民生’为由向陛下请地,既能名正言顺掌控码头,又可借‘护运防匪’之名,将您从流民中挑出的精壮编入护卫队。这些人无牵无挂,只需给些恩惠,便是最可靠的私兵。”
昭华接过图纸,指尖在码头周边的村落上画了个圈:“码头旁的荒村,我可一并讨要过来,借口‘安置漕运工匠’,建几处工坊。表面上织锦制瓷,实则暗中锻造兵器,用料从江南采买,账目走您翰林院‘修书采办’的路子,陛下绝不会起疑。”
“公主考虑周全。”沈惊澜抬眸,眼中添了几分赞许。
“臣还可借考评寒门士子之机,将那些怀才不遇却有骨气的读书人举荐给您。他们多受世家排挤,您只需赠些钱粮、许个前程,再让臣在朝堂上为他们发声,这些人必会倾心相附,日后无论是草拟政令,还是传递消息,都是得力之人。”
昭华唇角微扬,又取出一叠信笺:“这些是致退休老臣的信函,我以‘请教民间典故、补全皇室家史’为名,每封信都附了些他们家乡的特产。昨日太傅已回信,愿为我指点朝堂人脉。”
她指尖叩了叩信笺,“皇兄总以为我久在民间,性子单纯,只盼着做点‘民生实事’。
沈惊澜看着她眼底的微光,轻声道:“公主行事缜密,只是需防世家眼线。臣会多留意翰林院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知您。”他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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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潮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杨柳青猛地睁开眼时,视线里只有无边的昏黑。
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四肢百骸都像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我……没死?”
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暗牢里回荡,带着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茫然。
他记得自己被武子谏像狗一样戏耍,记得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武子谏狠戾的脸。
他本以为那便是终结,没想到他又醒了,他却躺在这潮湿阴冷的囚室里,连阳光的影子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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