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红星”农机厂如同一个巨大的、锈蚀的钢铁骨架,匍匐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破损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窝,寒风从中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苏晚按照信息指示,从一扇被杂草半掩的侧门潜入,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混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厂房内部空间空旷,地上散落着废弃的零件和瓦砾。只有最深处的一个原本可能是办公室的小隔间,门缝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苏晚握紧了口袋里那枚冰冷的、从老房子带出来的破碎镇纸残片,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她轻轻敲了敲门,三短一长,这是信息里暗示的节奏。
门内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门闩滑动的轻响。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在缝隙后警惕地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手中捏着的镇纸碎片上停留片刻,随后门被完全拉开。
里面空间狭小,只点着一盏功率很低的露营灯,光线昏黄。一个穿着深色冲锋衣、身形瘦削、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里面。他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但眼神异常沉静,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他打量苏晚的目光带着审视,但没有敌意。
“苏晚?”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我。”苏晚没有放松警惕,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你是谁?”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身让开空间,示意她进来。“你可以叫我‘渡鸦’。”他关上门,重新插好门闩,“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不是李理事的人,也不是A.E.G.I.S的人。”
“渡鸦?”苏晚重复着这个代号,脑中快速搜索,没有任何相关记忆。“你属于哪个组织?为什么帮我?”
“我属于‘记忆归档者’。”渡鸦走到一个简陋的折叠桌旁,上面放着一台厚重的、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奇怪的电子设备,“我们不对任何政府或商业机构负责,我们的任务是确保某些……足以改变文明进程或引发灾难的‘禁忌知识’,不会因少数人的野心或疏忽而彻底失控,或被滥用。”
“记忆归档者”?苏晚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听起来像某种……知识领域的清道夫或者守护者?“你们跟踪‘普罗米修斯’多久了?”苏晚追问。
“从它还不叫‘普罗米修斯’,只是几个天才疯子在地下室里的疯狂构想开始。”渡鸦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我们观察,记录,评估风险。只有当风险达到阈值,并且出现了合适的‘契机’时,我们才会介入。你和顾言,就是那个‘契机’。”
苏晚心中震撼。这个组织竟然潜伏得如此之深!“‘幽魂’也是你们的人?”
“不。”渡鸦摇头,眼神变得凝重,“‘幽魂’是纯粹的商业鬣狗,谁给钱就为谁卖命。雇佣他们的人很聪明,隐藏得很深,我们还在查。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你从老房子带走的东西,那是‘普罗米修斯’计划最原始的‘基因蓝图’和‘选择逻辑’,对某些人来说,价值连城。”
他果然知道!苏晚下意识地抱紧了背包。“顾言呢?他现在怎么样?医疗点是不是……”
“顾言还活着。”渡鸦打断她,语气肯定,“但他不在原来的医疗点了。就在你离开后不久,A.E.G.I.S内部……或者说,隐藏在A.E.G.I.S内部的某个派系,以‘应对IGEc压力和确保绝对安全’为由,将他和你妹妹顾影,秘密转移了。灰雀试图阻止,但权限不够。”转移了?!苏晚的心猛地揪紧。“转移到哪里去了?”
“位置加密等级极高,我们暂时无法精确定位。但可以确定,不是李理事动的手。A.E.G.I.S内部……有分歧。一部分人确实想清算‘普罗米修斯’的遗产,另一部分人,或许想……接管并控制它。”渡鸦看着苏晚,“顾言在转移前,似乎预感到不妙,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物理方式,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碎片化的信息,指向这个安全点和……你。”
顾言竟然还和这个神秘的“渡鸦”有联系?苏晚感到一阵混乱,但同时也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顾言并非完全孤立无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苏晚看着渡鸦,“把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A.E.G.I.S?或者……‘幽魂’?”
“不。”渡鸦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干脆,“我们的目标是确保‘禁忌知识’不被滥用。你手中的原始数据,以及老房子的笔记,是构成完整拼图的关键部分。在你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们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并为你提供必要的信息支持。至于A.E.G.I.S内部的博弈,以及‘幽魂’的追猎,那是你需要面对的考验,也是……筛选真正盟友的过程。”
他的意思很明确,“记忆归档者”不会直接插手战斗,他们只提供信息和有限的庇护,最终的选择和行动,需要苏晚自己承担。“我需要联系顾言。”苏晚说。
“目前无法做到。A.E.G.I.S的保密措施非常严密。”渡鸦摇头,“但我们能帮你分析你手中的数据,或许能找到关于顾影病因和‘普罗米修斯’核心技术的更多线索,这可能是你下一步谈判或行动的筹码。”
他指了指桌上的设备。“你可以选择信任我,也可以现在就离开。但外面,‘幽魂’和可能存在的其他猎手,正在像猎犬一样搜寻你的气味。”
苏晚看着渡鸦那双沉静的眼睛,又看了看怀中沉重的背包。她没有更好的选择。留在这里,至少暂时安全,并且可能获得关键的信息。独自离开,面对“幽魂”和未知的敌人,胜算渺茫。
她走到桌边,将背包放下,但没有立刻交出数据。“我需要一个保证。”她看着渡鸦,“这些数据,绝不能落到任何试图复制‘普罗米修斯’错误的人手中。”
“我以‘记忆归档者’的准则起誓。”渡鸦郑重地说,“我们守护的是平衡,不是任何一方的野心。”
苏晚沉默了片刻,最终,将那个存有原始数据碎片和顾父笔记扫描件的加密U盘,放在了桌子上。渡鸦接过U盘,连接到那台厚重的电脑上,手指开始飞快地操作起来。屏幕上一行行代码飞速滚动。
“在我们分析数据的同时,”渡鸦头也不抬地说,“你需要休息,处理伤口。角落里有些基础药品和食物。天快亮了,下一个黑夜来临前,我们必须决定下一步的方向。”
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滑坐在地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她看着渡鸦专注的侧影,心中充满了不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记忆归档者”,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另一个深渊的入口?顾言和顾影又被带去了何方?
黎明的微光尚未穿透这间废弃厂房的窗户,但新的谜团和更复杂的棋局,已经悄然展开。她就像一只被多方势力追逐的猎物,而“渡鸦”,是旁观者,还是……执棋人之一?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必须保持清醒和力量。因为战斗,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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