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心头一颤,却也明白,这可能是妻子用命求来的最大恩典,若他还不识趣,恐怕叫姣姣的努力都白费了。
想通之后,沈昭缓缓地闭上双眼,似认命一般,他深深地磕下头去,额头与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微臣之妻乃是郑姣姣,与丞相千金崔姮毫无关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挑明了所有。
沈昭用这一句话,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和立场,他不会让崔姮受到牵连。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但他还有太多的责任和牵挂,他要保住自己的女儿,不能让她因为大人的事而遭受苦难;他要保住崔家的声誉和地位,不能让崔家因为自己而被定罪;他还要保住郑家,保住恩师。
见到沈昭如此识趣,南宫铭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意终于稍稍消散了一些。
他对沈昭的了解,让他对沈昭的这个选择并不感到意外。
南宫铭微微合上眼眸,沉默片刻后,他的嗓音再次响起,清冷而平静:“此后,孤会对外宣称相府千金坠崖受伤,被人救走后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最近才苏醒过来。然,由于受伤过重,她醒来后浑浑噩噩,失去了一些记忆,如今才被孤寻回。”
南宫铭的这番话,无疑是为崔姮、为崔家做出的最好的考量。
如果让皇帝和皇后知道崔姮化名与人私奔,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么崔姮绝对不可能再嫁给太子,整个丞相府都可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这次,南宫铭不能再让崔家覆灭了。
“微臣明白。”
沈昭应允。
南宫铭又冷睨了眼地上之人,“明日,将你女儿带走!”
“是。”
南宫铭不是不想把这个孩子留下,以此控制崔姮,可又害怕被帝后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给崔姮带来太多麻烦。
他只能让沈昭带走,想来,崔姮也愿意让沈昭把孩子带走的。
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定要想办法将沈昭远调离京城,让他带着他的女儿一同离开,绝不能让他们父女俩再与崔姮有任何碰面的机会。
实际上,除了个人的私心之外,让沈昭远离京城确实才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如果沈昭父女俩一直留在京城,那么这件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人察觉出来。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南宫铭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沈昭赶紧离开。
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看到沈昭,南宫铭觉得自己的拳头发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一拳。
沈昭默默地走出了东宫,身形落寞,当他站在宫门处时,不禁停下了脚步,目光凝视着远方天空中翱翔的飞鸟,心中却如刀绞般疼痛。
从今天起,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姣姣了......
沈昭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阵阵刺痛的胸口,嘴里低声呢喃道:“姣姣......对不起......”
这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实现自己的理想,姣姣也不会再次被卷入这纷繁复杂的宫廷斗争之中,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失去自由。
可问题是,明明太子从未见过他,为何会查出他与姣姣的关系?
太奇怪了......
......
在另一边,崔姮在别院里大闹一场,情绪异常激动,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
当她将小朝颜紧紧地抱在怀中喂奶时,一股温暖和母爱涌上心头,她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纯真的面容,心头酸涩。
她深知,孩子很快就要被带走了,纵使心里万般不舍,却又无能为力。
想来此时,南宫铭应该已经去召见沈昭了。
崔姮可以想象得到,当沈昭得知她和女儿都落在太子手中时,他会有多么的痛苦和自责。
其实,沈昭根本不应该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爱他,留恋上辈子的温柔,执意要嫁给他,沈昭也不会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沈昭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人,他本应有着光明的前途和远大的理想。
然,因为她的缘故,他可能会一辈子碌碌无为,这是崔姮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真心希望沈昭能去参加科举考试,实现他的抱负,成为国之栋梁,她支持他,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只是,崔姮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宫铭会察觉到她和沈昭之间的关系?
明明她已做了伪装,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身份,可南宫铭究竟是如何盯上他们的?
难道是因为上辈子,这一届的状元郎不是沈昭,所以南宫铭才会对他产生怀疑?
想来想去,崔姮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傍晚。
残阳如血,将天牢高墙上铁窗的影子拉得老长。
南宫铭踏着最后一缕暮色而来,紫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扣上镶嵌的墨玉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他抬手示意狱卒退下,独自沿着潮湿的石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天牢深处,霉味与血腥气混杂,偶尔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和犯人的呻吟。
南宫铭的脚步停在最里间的牢房前,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掌灯。他冷声道。
内侍连忙举起灯笼,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牢房内部。
稻草堆上坐着的女子闻声抬头,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那是杨明玉。
曾经活泼明艳的脸庞如今瘦得脱了形,那双充满神采的杏眼如今满是浑噩。
咳咳咳.......瘦弱的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用袖口掩住嘴。
待平息后,南宫铭看见她袖口上洇开的暗红血迹。
太子?杨明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眯起眼适应光线,快两年了,您终于来见我了。
南宫铭负手而立,面容在摇曳的灯光下半明半暗,就这样默默看着她。
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屈尊降贵来此,所为何事?杨明玉扶着墙慢慢站起身,铁链哗啦作响。
她比南宫铭记忆中矮了许多,背脊佝偻着,囚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南宫铭的目光扫过她手腕上深深的勒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来告诉你,崔姮找到了。
杨明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什么?
崔姮没死,孤依旧找到了她。南宫铭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当年坠崖未死,被人所救,失去了记忆。如今已全部想起来,被孤的人找到了。
牢房内一时寂静,只有远处滴水的声音。
杨明玉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回荡,最后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
所以......我不必为崔姮偿命了?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竟有几分释然。
南宫铭上前一步,灯笼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眉宇间的寒意更甚:你谋害崔姮是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念你曾经救命之恩,允你留条性命,但此生——他顿了顿,将永囚于此。
杨明玉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件曾经华美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袖口金线绣的玉兰花纹却还依稀可辨,那是南宫铭当年送她礼。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声音平静得出奇,能......让我见见崔姮吗?
南宫铭眼神骤然锐利: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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