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风带着融雪的潮气,吹得驿站门口的幌子簌簌作响。楚昭蹲在门槛上,看着波斯少年指挥伙计们卸骆驼,丝绸、香料、葡萄干的气息混在一起,漫过青石板路,钻进隔壁铁匠铺的烟囱里。兰珠正坐在窗边记账,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院子里的驼铃声缠在一起,像支不成调的曲子。
“楚昭,你看这个。”波斯少年举着个巴掌大的琉璃镜跑过来,阳光透过镜面,在墙上投下片晃动的光斑,“这是威尼斯来的玩意儿,比铜镜清楚十倍!给兰珠姑娘带的。”
兰珠抬起头,脸颊被光斑扫过,泛起层淡淡的红晕:“又乱花钱。”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镜子,对着照了照,嘴角藏不住笑意。
楚明抱着会跳舞的木偶,凑到琉璃镜前,看着里面的小影子手舞足蹈,咯咯直笑。小石头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本波斯少年带来的西域诗集,正用铅笔在页边标注汉字注音,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又一个小坑。
“新商道上热闹吗?”楚昭递给波斯少年一碗热茶。
“热闹得很!”波斯少年喝了口茶,抹了抹嘴,“沿途新盖了不少驿站,还有中原的货郎跟着商队走,把瓷器、茶叶往西域运。对了,我在楼兰附近遇到个守陵人的后裔,说想搬到镇上住,你看……”
“欢迎啊。”楚昭笑着说,“王掌柜正愁驿站的伙计不够用,让他来帮忙正好。”
正说着,刘婶挎着篮子进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馒头,热气腾腾的:“波斯少爷,尝尝婶做的糖包,比你们西域的馕甜。”
波斯少年接过一个,咬了一大口,糖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好吃!比馕甜!”逗得大家都笑了。
日子像驿站后院的井水,平静又绵长。守陵人的后裔果然搬来了,是个叫阿吉的年轻人,黝黑健壮,会修骆驼,很快就成了驿站的得力帮手。镇上的学堂来了个西域的先生,教孩子们说波斯语,楚明学得最起劲,整天缠着阿吉问东问西,嘴里蹦出些半生不熟的单词。
兰珠把驿站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院子里开辟了块小菜园,种上了从西域带来的番茄和黄瓜。楚昭则跟着赵将军派来的老兵学武艺,每天清晨在后院练刀,刀锋划破晨雾的声音,成了镇上新的晨钟。
这天傍晚,楚昭正在擦拭弯刀,阿吉突然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楚大哥,出事了!新商道上的商队被抢了,货全被劫走了,人也被打伤了!”
楚昭心里一沉:“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阿吉喘着气,“据说是群蒙面人,骑着黑马,下手特别狠,还抢走了商队带的铜制罗盘,说什么‘要找归墟的入口’。”
归墟?楚昭握紧了刀柄。难道是魏忠贤的余党?还是……有人又打起了影源的主意?
“我去看看。”楚昭站起身,兰珠立刻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波斯少年也放下手里的账本:“我对商道熟,也去。”
王掌柜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楚小哥,带上这个。”里面是些金疮药和干粮,“路上小心,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三人骑着骆驼,连夜赶往新商道。月光下的戈壁像块冻硬的铁板,风刮在脸上生疼。波斯少年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坳:“被抢的商队就在那里,我派伙计先去照看了。”
赶到山坳时,果然看到几辆翻倒的马车,货物散落一地,几个受伤的商人正躺在篝火旁呻吟。看到楚昭,一个断了胳膊的商人挣扎着坐起来:“楚小哥,你可来了!那些人太狠了,不仅抢东西,还问我们影源的下落,说知道碎片藏在归墟!”
楚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们怎么知道影源碎片曾在归墟?又怎么知道罗盘能指引方向?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兰珠问。
商人指着西北方:“好像是往黑风口去了,那里据说有个废弃的矿洞,以前蝎尾帮的人在那儿待过。”
黑风口?楚昭想起归墟的地图,那里离暗河的支流很近。他对波斯少年说:“你留下照看商队,我和兰珠去黑风口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波斯少年不同意,“要去一起去!”
楚昭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小心点,别跟丢了。”
往黑风口走的路越来越难走,到处是尖利的岩石,骆驼走得磕磕绊绊。快到矿洞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这罗盘根本没用!指针乱转!”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
“不可能!魏大人说这是守陵人用的,肯定能找到归墟!”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魏大人?楚昭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魏忠贤的余党!
他示意兰珠和波斯少年躲在岩石后,自己则悄悄摸过去,往矿洞里看。里面燃着几堆篝火,十几个蒙面人正围着个铜罗盘争吵,旁边还绑着个守陵人打扮的老者,嘴角流着血,显然被打过。
“老东西,快说!归墟的入口到底在哪?”粗哑的声音踹了老者一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老者抬起头,眼里满是倔强:“影源已散,归墟只是片死水,你们找不到的!”
“找死!”蒙面人举起刀,就要砍下去。
“住手!”楚昭大喊着冲了进去,弯刀劈向蒙面人,刀锋带起的风熄灭了一堆篝火。
蒙面人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顿时乱了阵脚。兰珠和波斯少年也冲了进来,兰珠的短箭射中了两个蒙面人的胳膊,波斯少年则推倒了旁边的火药桶,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矿洞。
“是楚昭!”有蒙面人认出了他,“抓住他!魏大人说了,赏黄金千两!”
楚昭护着老者,与蒙面人缠斗。他发现这些人的招式很眼熟,像是受过锦衣卫的训练,只是身手比刀疤脸那伙人差远了。
“别恋战!”楚昭大喊,拉着老者往矿洞深处退,“里面有岔路,能甩掉他们!”
兰珠和波斯少年紧随其后,矿洞深处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和身后的脚步声。跑了约莫一炷香,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微光,竟是个通往暗河的洞口!
“是归墟的支流!”老者惊喜地说,“从这里能到暗河的上游,那里有守陵人的机关,能困住他们!”
楚昭让兰珠和波斯少年先带老者过河,自己则留在洞口,用石头垒起道屏障。蒙面人追上来时,正好被石头挡住,气得在外面大骂。
过了河,老者指着岩壁上的一个凹槽:“按这里!”楚昭伸手一按,岩壁突然转动,露出个狭窄的通道,正好能容一人通过。
“这是守陵人的逃生通道,通往黑风口的另一边。”老者说,“快走吧,机关只能撑半个时辰。”
四人钻进通道,里面又矮又窄,只能匍匐前进。岩壁上的凿痕很新,显然是最近才被打开的。
“这些机关是谁打开的?”兰珠问。
老者叹了口气:“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被魏忠贤的人收买,说只要找到影源碎片,就能让守陵人过上好日子,结果……”
楚昭明白了,是内鬼!难怪蒙面人能找到归墟的入口,还知道罗盘的用法。
爬出通道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黑风口的另一边是片开阔的戈壁,能看到远处的商队正在收拾行装。
“前面就是官道了。”波斯少年松了口气,“我们安全了。”
老者突然抓住楚昭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楚小哥,这是守陵人最后的秘密,交给你保管。”里面是张地图,标注着归墟所有机关的位置,还有一行字:“影散源存,心正者见之。”
“这是什么意思?”楚昭不解。
“影源虽然消散,但它的力量还在归墟的水土里,”老者解释道,“心术不正的人看到的是陷阱,心向光明的人看到的是守护。我那儿子……就是因为贪心,才会被利用。”
楚昭握紧地图,突然明白了老道和先祖的意思。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依靠外物,而是内心的光明。影源如此,人亦如此。
回到镇上时,赵将军派来的亲兵已经在驿站等着了。他们按照楚昭提供的线索,在黑风口的矿洞里抓住了所有蒙面人,还顺藤摸瓜,打掉了魏忠贤在西域的残余势力。
“赵将军说,多亏了你。”亲兵递给楚昭一封信,“他还说,归墟的机关就交给守陵人自己看管,朝廷不会再插手了。”
楚昭把地图还给老者:“这应该由守陵人自己保管。”
老者接过地图,对着楚昭深深一揖:“多谢楚小哥。守陵人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被抢的商队重新出发,新商道上的往来更加频繁,驿站的院子里每天都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带来各地的新鲜事。
这天,楚昭正在后院练刀,兰珠突然拿着封信跑过来,脸上带着惊喜:“楚昭,你看!是小石头寄来的!”
小石头去年被选去京城的学堂念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信回来。这次的信里说,他在皇家图书馆找到了关于影源的记载,原来影源的力量来自于天地正气,只要人心向善,它就会永远守护这片土地。
“他还说,等放假了就回来,教我们看星图。”兰珠笑着说,眼里的光比琉璃镜还亮。
楚昭放下刀,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波斯少年和阿吉,看着在菜园里摘番茄的刘婶,看着远处正在和货郎讨价还价的王掌柜,心里一片安宁。
或许未来还会有风雨,还会有不怀好意的人觊觎归墟的秘密,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心里的光明不灭,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
夕阳西下,驿站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金子。楚昭拉着兰珠的手,站在门口,看着远方的戈壁被晚霞染成红色,归墟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风声,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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