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指尖刚触到枯井边的沙土,就被一片冰凉硌了下。借着巡捕队火把的光低头看,是楚明的铜骆驼——刚才混乱中果然掉在了这儿,驼峰上的铃铛已经不响了,大概是撞坏了簧片。他弯腰捡起,入手沉甸甸的,骆驼腹部的位置还沾着点湿润的泥土。
“找到了?”兰珠扶着楚明走过来,楚明的眼睛还红红的,看到铜骆驼时却立刻瞪圆了,“我的骆驼!”
“小声点。”楚昭把铜骆驼塞进楚明手里,指尖无意间划过骆驼的四条腿——不对,这触感不对。他记得楚明这铜骆驼是实心的,可刚才摸到后腿内侧时,分明感觉到一片薄薄的凹陷。
“怎么了哥?”楚明把铜骆驼抱在怀里,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泥。
楚昭没说话,只是借着光凑近了看。果然,骆驼的右后腿内侧有块指甲盖大的地方,颜色比其他部位略浅,边缘有细微的刻痕,像是被人用小刀撬开又粘回去的。他用指甲抠了抠,那块金属片居然松动了,轻轻一掰就弹了开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卷细如发丝的羊皮纸。
“这是什么?”张大叔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楚昭展开羊皮纸,上面用极细的炭笔写着几行字,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地图轮廓——标记的位置就在戈壁边缘的黑风口,旁边画着个蝎子图案,和账本里马匪标记一模一样。更让人惊心的是最后一行:“十五月圆,以铜驼为信,交接‘货’。”
“十五月圆……”兰珠数着手指,“今天是十三,还有两天。”
波斯少年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吸了口凉气:“黑风口!那地方是戈壁里的迷魂阵,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马匪居然选在那儿交易。”
“这‘货’肯定不是好东西。”张大叔攥紧了拳头,“说不定就是之前偷你们商队的那批货。”
楚昭把羊皮纸重新卷好塞进铜骆驼肚子,又将金属片扣回原位,仔细擦去指痕:“楚明,这骆驼你贴身收好,千万别再弄丢了。”他看向波斯少年,“你们商队熟悉地形,黑风口的迷魂阵有破解的办法吗?”
少年点头:“我爹以前跟我说过,迷魂阵其实是利用风沙和日光折射让人迷路,只要跟着北斗星的方向走,再记住每隔三里有块刻着月牙的石头,就能走出去。”他顿了顿,看向楚昭胳膊上渗血的布条,“不过你的伤……”
“没事。”楚昭扯了扯袖子盖住伤口,“巡捕队这边交给你解释,我们得先回趟住处,把账本整理出来,再准备些水和干粮。”他看向张大叔,“您能帮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吗?明天一早出发,赶在十五之前到黑风口埋伏。”
张大叔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驿站马厩里有两匹‘追风’,是之前扣下的马匪坐骑,脚力好得很。”
兰珠突然拉了拉楚昭的衣角:“那蝎尾帮的俘虏呢?巡捕队好像要把他们押回镇上。”
“让他们押走。”楚昭眼神冷了些,“账本里的记录加上他们的供词,足够定马匪和蝎尾帮的罪了。我们现在要盯紧的,是黑风口的交易。”他看了眼波斯少年,“你们商队的人……”
“我已经让队长带大部分人先回商队据点了。”少年道,“就留了三个最熟悉地形的护卫,明天跟我们一起去。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
楚明突然举着铜骆驼晃了晃,虽然铃铛不响了,骆驼肚子里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大概是羊皮纸没卷紧。“哥,这骆驼是不是早就藏着东西呀?我之前总觉得它比别的铜器沉。”
楚昭想起第一次见这铜骆驼时,楚明说这是他生日时一个“穿蓝布衫的大叔”送的。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蓝布衫正是马匪常穿的装束。看来马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楚明一家,这铜骆驼就是个诱饵,等着十五月圆时引他们上钩。
“别管那么多了。”楚昭揉了揉楚明的头,“明天路上再跟你细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养足精神。”
波斯少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过来:“这是我们商队的金疮药,涂在伤口上能快点好。”瓶身上刻着细密的波斯花纹,看着就很珍贵。
楚昭没客气,接过来塞进怀里:“谢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少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商队这辈子都洗不清冤屈。”他转身对络腮胡队长交代了几句波斯语,队长点点头,指挥着手下帮巡捕队押解蝎尾帮的人,还特意留了两个护卫守在驿站门口,说是“保护楚先生和他的朋友”。
楚昭知道这是好意,没拒绝。他带着兰珠和楚明跟着张大叔往驿站后院的客房走,路过柴房时,看到地上散落着蝎尾帮没来得及运走的麻袋,里面的兵器露了出来——刀柄上赫然刻着官府兵器库的标记。
“这些都是上个月兵器库失窃的那批货。”张大叔叹了口气,“马匪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动官府的东西。”
楚明突然指着其中一把短刀:“这把刀和我爹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楚昭心里一动。他爹是镇上的铁匠,上个月确实说过官府来收过铁器,说是要补充兵器库。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恐怕那些铁器根本没进官府库房,而是被马匪截了胡,又通过蝎尾帮转手卖给了其他人。
“别声张。”楚昭低声道,“明天找到马匪的老巢,说不定能查到更多线索。”
回到客房,楚昭让兰珠帮楚明铺好床,自己则坐在桌边,借着油灯重新翻看账本。账本里除了交易记录,还有几处用朱砂画的符号,之前没看懂,现在对照着铜骆驼里的地图,突然发现那些符号其实是路标——月牙形代表水源,三角形代表沙丘,圆圈则是埋伏点。
“原来他们早就踩好了点。”楚昭指尖划过一个画着蝎子的圆圈,那里距离黑风口只有三里地,“这里就是他们交易的地方。”
兰珠端来一盆热水:“擦把脸吧,看你脸都脏了。”她看着楚昭胳膊上渗血的布条,眼神里满是担忧,“要不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楚昭点头,解开布条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周围肿得厉害。兰珠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污,倒出波斯少年给的金疮药,刚要涂上,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谁?”楚昭猛地抬头,抄起桌上的短刀。
窗外的脚步声顿了顿,传来少年的声音:“是我,我来送点吃的。”
楚昭松了口气,示意兰珠继续。少年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馕饼、羊肉干和一小罐羊奶。“队长说戈壁上赶路耗体力,让我给你们送点夜宵。”他把食盒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楚昭的伤口上,“这药效果很好,涂上去可能有点疼,但明天就能结痂。”
兰珠涂药的手顿了顿,楚昭点点头:“没事,涂吧。”
药粉接触伤口时,果然传来一阵刺痛,楚昭皱了皱眉,没吭声。楚明趴在床上,抱着铜骆驼摆弄,突然“呀”了一声:“哥,这骆驼的眼睛会动!”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楚明轻轻拨动骆驼的左眼,那眼珠居然是颗可以转动的黑琉璃珠,转到特定角度时,骆驼腹部的金属片又弹了开来。
“这里面还有东西!”楚明伸手进去掏,摸出一张更小的羊皮纸,上面只有一行字:“铜驼为钥,开启暗渠。”
暗渠?楚昭的心猛地一跳。黑风口附近确实有传闻,说以前有军队在那儿挖过暗道,后来废弃了。难道马匪的老巢就在暗渠里?
少年凑过来看了,脸色微变:“我爹说过,黑风口的暗渠连通着戈壁下面的溶洞,里面岔路极多,进去就很难出来。”
楚昭将两张羊皮纸叠在一起,地图上的蝎子标记,正好对着暗渠入口的位置。他看向窗外的夜色,戈壁的风带着沙砾敲打着窗棂,像是有人在外面窥探。
“看来明天不仅要盯紧交易,还得找到这暗渠入口。”他把新的羊皮纸收好,“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天不亮就出发。”
少年点点头:“我让护卫在外面守着,有动静会叫醒你们。”他转身出去时,特意将门闩扣紧,还对着门外的护卫低声交代了几句。
兰珠帮楚昭包扎好伤口,又给楚明盖好被子,自己则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手里握着把小刀——刚才楚昭把从矮胖子那儿夺来的短刀给了她。
“睡吧,我守上半夜。”兰珠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楚昭没推辞,躺在另一张床上,却没闭眼。他看着油灯跳跃的火苗,手里摩挲着那把短刀,刀柄上的刻痕硌着掌心,像某种提醒。铜骆驼里的秘密、暗渠的传闻、马匪的交易……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的恐怕不只是一批失窃的兵器那么简单。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夹杂着远处骆驼的嘶鸣,像是在预示着,明天的黑风口之行,绝不会平静。楚昭握紧了短刀,刀刃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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