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会审的前一天，京城的风刮得格外冷。张嫂子揣着藏有联名状副本的油布包，缩在女子学堂后院的老槐树下，心怦怦直跳。铁臂张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一定要在明天会审前把副本送到三司大人手里，这是楚姑娘唯一的指望。”
可她刚要起身，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周显带着禁军又来了，这次的动静比上次更大，不仅封了学堂的大门，还在墙上贴满了“查封通敌窝点”的告示。
“都给我仔细搜！”周显的声音透着狠戾，“任何与北狄有关的东西，哪怕是一根针，都给我带回来！”
张嫂子吓得赶紧把油布包往树洞里塞，用泥土盖好，刚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被个禁军逮住了：“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我是学堂的厨娘，来后院拔点菜。”张嫂子强作镇定，手里还攥着把青菜。
禁军搜了她的身，没发现什么，就把她推到了前院。张嫂子抬头一看，心凉了半截——学员们被赶到院子里，个个被捆着双手，李女医被按在地上，嘴角流着血，显然是反抗过。
“周大人，我们学堂从不与北狄往来，您不能凭空污蔑啊！”李女医挣扎着喊道。
周显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冷笑：“不往来？楚小小就是你们的头头，她都招了，你们还想抵赖？”他转头对禁军道，“把这些‘通敌同谋’都给我带走，关进大牢！还有，把学堂里的东西都搬空，一点念想都别留！”
禁军们立刻动手，桌椅被砸烂，药材被扔得满地都是，连楚小小亲手写的医书和学员们的课业本，都被当成“罪证”收走了。张嫂子看着这一切，心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作声——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出事，那包副本还在树洞里等着她送出去。
混乱中，一个老学员悄悄凑到张嫂子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嫂子，我刚才看见周显的人在翻楚姑娘的书房，好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张嫂子心里一紧。楚姑娘的书房里，藏着她和商户们往来的账本，上面记着周显压榨商户的证据。她得想办法把账本弄出来，不然明天的会审，光靠联名状副本，未必能彻底扳倒周显。
她眼珠一转，故意摔倒在地，抱着腿喊疼：“哎哟！我的腿！断了！”
押着她的禁军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装什么装！”
“真断了！不信你们看！”张嫂子哭着把裤腿卷起来，露出早就用红药水抹过的“伤口”。禁军嫌晦气，骂了句“麻烦”，就把她丢在角落里，转身去搬别的东西了。
张嫂子趁机爬起来，溜进了后院。她刚从树洞里挖出油布包，就听见书房方向传来动静。偷偷一看，竟是周显亲自在翻楚小小的书桌，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册子，正是那本账本！
“找到了……”周显笑得阴狠，“有了这个，就算楚小小翻供，也能坐实她‘勾结商户、私囤药材’的罪！”
张嫂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手里的油布包，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悄悄绕到书房后窗，猛地砸了过去！
“谁？”周显立刻回头。
趁着他分神的瞬间，张嫂子冲进去，一把抢过账本，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周显反应过来，怒吼道：“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张嫂子在院子里左冲右突，学员们见状，纷纷故意摔倒、哭喊，挡住了禁军的路。“嫂子快跑！”有人喊道，“别管我们！”
张嫂子含泪回头看了一眼，咬着牙冲出了学堂后门。身后传来周显气急败坏的咆哮，但她不敢停——她要去救楚姑娘，要去救所有人！
跑了没多远，就遇到了铁臂张派来接应的镖师。“嫂子！这边！”镖师拉着她跳上一辆马车，扬鞭就跑。
马车上，张嫂子把油布包和账本紧紧抱在怀里，浑身都在发抖。镖师递给她一块干粮：“嫂子别怕，我们这就去三司衙门，把东西交给李大人——他是楚将军的旧部，肯定信我们。”
张嫂子点点头，咬了口干粮，眼泪却掉了下来：“我们的学堂……就这么没了吗？”
镖师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沉声道：“只要楚姑娘能翻案，学堂一定能重建起来。您想想，楚姑娘教我们认字、算账、行医，不是为了让我们任人欺负的。这次周显越是嚣张，明天摔得就越惨。”
张嫂子抹掉眼泪，握紧了怀里的东西。是啊，楚姑娘说过，遇到难处，哭是没用的，得咬紧牙往前冲。她低头看了看油布包上绣着的小小药草图案，那是楚姑娘教她们绣的，说是“希望的样子”。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朝着三司衙门的方向奔去。张嫂子知道，明天的会审，不仅是楚姑娘的生死战，也是她们这些被周显欺压的人的翻身仗。就算学堂没了，只要人心还在，希望就还在。
而此刻的天牢里，楚小小还不知道学堂已经被查封。她正借着油灯的光，反复看着楚景渊送来的交易记录，心里默默演练着明天该如何反驳。牢门外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她以为是狱卒送饭，抬头却愣住了。
进来的是刘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太后的贴身宫女。“楚姑娘，太后让老奴来给您送件东西。”刘嬷嬷把一个锦盒递给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套干净的衣服和一支玉簪。
“太后说，明天是重要的日子，得穿得体面些。”刘嬷嬷低声道，“她还说，‘安身的药’，她收到了，让您放心。”
楚小小握着那支玉簪，眼眶一热。她知道，太后这是在告诉她，宫里的后盾，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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