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佐助重复着鼬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但其中也掺杂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混乱。“你到底想说什么？！鼬！不要再用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迷惑我！”
“迷惑你？”鼬轻轻摇头，万花筒写轮眼中那复杂的情绪渐渐隐去，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宇智波一族积累的不满确实达到了顶点，一部分激进派，在时任族长……也就是我们的父亲，宇智波富岳的默许甚至暗中推动下，确实在策划一场政变，意图夺取木叶的领导权。”
父亲……也参与了？
佐助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鼬。那个总是沉默严肃，却会在无人时抚摸他头顶的父亲……竟然也是策划叛乱的参与者？
“为……为什么？”佐助的声音带着颤抖。
“为了宇智波的荣耀？为了打破持续数十年的歧视和压迫？或者，只是为了宣泄那积压已久的怨恨？”鼬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悲凉，“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旦政变发动，无论成功与否，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残酷：“宇智波一族，将被彻底从木叶抹去！而木叶本身，也将陷入内战的火海，给虎视眈眈的其他大国可乘之机！届时，死去的将不仅仅是宇智波的族人，还有无数无辜的木叶忍者和平民！第四次忍界大战，很可能因此提前爆发！”
佐助彻底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宇智波的覆灭背后，竟然牵扯到如此巨大的危机。
“所以……所以你……”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佐助脑海中形成。
“所以，我接受了团藏下达的……根绝宇智波一族的命令。”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在两个同样黑暗的未来中，我选择了……牺牲一族，保全村子，避免更大的战争。”
“选择？！”佐助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龙地洞的查克拉再次失控般爆发出来，“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你凭什么决定一族人的生死？！父亲！母亲！他们……他们可是你的亲人啊！！”
泪水混杂着愤怒和不甘，从佐助眼中滑落。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真相”！
“亲人……”鼬重复着这个词，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波动，但瞬间便被更深的黑暗淹没，“正因为是亲人……我才必须由我亲手来结束这一切。至少……可以让他们死得没有痛苦。至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他看向佐助，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恳求的神色？ “佐助，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放过你。让你作为不知情的幸存者，作为复仇者，在木叶活下去。直到你足够强大，再来找我复仇，杀死我这个‘木叶的叛徒’、‘宇智波的屠夫’，然后……以英雄的身份，继承宇智波的名字，继续守护木叶。”
“这就是……我为你选择的道路。”
轰——！！！
鼬的话语，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刺穿了佐助的心脏！他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痛苦……竟然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策划的？！他的人生，他的命运，竟然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啊啊啊啊啊——！！！”
佐助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情感颠覆让他几乎崩溃！他体内的龙地洞仙术查克拉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奔涌，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不稳定的鳞片状纹路，双眼中的三勾玉疯狂旋转，几乎要连成一片！
“骗人！你骗人！！这都是你为了活命编造的谎言！！！”佐助歇斯底里地吼道，拒绝相信这比单纯的邪恶更加残酷的真相。
“谎言吗？”鼬看着濒临失控的佐助，轻轻叹了口气，“那么，你可以去问问志村团藏，问问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或者，去问问我们宇智波一族世代相传的南贺神社本堂，地下密室里……那块被篡改之前的石碑。”
“石碑？”佐助猛地抬头。
“那是六道仙人留下的石碑，记载着关于写轮眼、万花筒，乃至轮回眼的秘密，以及……关于这个世界和平的另一种可能。”鼬缓缓说道，“然而，它的内容，被某人……很可能就是宇智波斑，用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篡改过。真正的历史，真正的因果，都隐藏在被掩盖的真相之下。”
他深深地看着佐助：“我告诉你这些，并非祈求你的原谅。我的罪孽，唯有死亡才能洗刷。但是，佐助，在你杀死我之前，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你所憎恨的，究竟是什么？是仅仅是我这个‘恶魔兄长’，还是孕育了这恶魔的……这个扭曲的、充满仇恨与黑暗的忍者世界本身？”
“你的写轮眼，应该能帮你看清更多。”
鼬的话，如同最后一块巨石，投入了佐助已然翻江倒海的内心。仇恨的目标变得模糊，世界的真相扑朔迷离，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一切都在崩塌。
是继续沉浸在单纯的复仇中，杀死这个背负了一切的男人？还是去探寻那被掩盖的历史，看清这悲剧背后更深沉的黑暗？
佐助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着地面的泥土，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混乱而剧烈颤抖着。龙地洞的查克拉与他自身的查克拉激烈冲突，写轮眼的负荷也达到了极限。
他看着不远处依旧平静站立的鼬，那双万花筒写轮眼仿佛深渊，将他所有的仇恨、愤怒、疑惑都吞噬了进去。
兄弟二人的对峙，在这一刻，从单纯的武力对抗，滑向了更加复杂、更加残酷的精神与信念的较量。
鼬知道，他埋下的种子已经种下。能否发芽，能否在仇恨的土壤中破土而出，只能看佐助自己的选择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佐助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等待着……那注定到来的、承载着所有因果的最后一战。
南贺神社的废墟上，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降临，只有佐助那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风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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