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年的盛夏,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四九城的空气就被点燃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沉闷,而是变成了公开的、炽热的、甚至带着几分癫狂的喧嚣。
高音喇叭的声音撕裂长空,将激昂的语录和战斗口号强行灌入每一个角落;
满墙的大字报层层覆盖,墨迹淋漓,如同溃烂的疮疤,诉说着被扭曲的“忠诚”与“仇恨”;
街头巷尾,时常能看到戴着红袖标、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孔,簇拥着、呼喊着,将某个面如死灰、胸前挂着牌子的人推搡而过。
风暴,已不再是预言,它已化身实质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刷着一切被视为“旧”的事物与人。
纱络胡同7号的小院,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何雨柱的全力维系下,暂时还保持着相对的平静。
院门紧闭,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喧嚣,只有那无法完全阻挡的高音喇叭声,如同背景噪音般顽固地渗透进来。
何雨柱每日依旧按时上下班,神色沉稳,步伐不见丝毫慌乱。
但他内心的那根弦,却绷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他清楚地知道,这看似稳固的平静,脆弱得不堪一击。
任何一点来自外部的火星,都可能引燃致命的危机。
而这火星,比他预想中来得更快,并且,直接烧向了他最核心的软肋——苏青禾。
这天下午,何雨柱正在后勤处物资科核对一批劳保用品的发放清单,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来的是医务室的一个小护士,脸色有些发白,眼神躲闪。
“何……何科长,”小护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紧张,“苏医生……苏医生让您有空的话,去医务室一趟,她说……有点事找您。”
何雨柱心中微微一沉。
苏青禾性格清冷要强,若非遇到实在难处,绝不会在工作时间让人来叫他。
他面上不动声色,对那小护士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同志。”
打发走小护士,何雨柱迅速处理完手头紧急的事务,跟科里同事打了个招呼,便朝着厂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里的气氛也有些异样。
往日的井然有序被一种莫名的浮躁和窃窃私语所取代。
几个护士聚在一起,看到何雨柱进来,立刻散开,眼神复杂地瞟向他,又迅速低下头去。
苏青禾独自坐在她的诊室里,门虚掩着。何雨柱推门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苏青禾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病历,但她显然没有在看。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那双平日里冷静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压抑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青禾,怎么了?”何雨柱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苏青禾抬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桌上的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推到他面前。
何雨柱展开信纸,上面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贴成的一段话,字字诛心:
“苏青禾,留苏背景复杂,其父苏伯渊、母文雪琴皆为资产阶级臭老九,长期把持教育界,散布毒素!必须揪出隐藏在医院的白专尖子,彻底清算其家庭罪行!”
没有署名,只有这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印刷体字块。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风暴的眼,开始扫向苏青禾,扫向她的家庭。
“什么时候发现的?”何雨柱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着信纸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中午吃完饭回来,就放在我桌子上了。”
苏青禾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止这一封。外面……外面走廊的墙上,也贴了几张类似内容的大字报,虽然没直接点名,但‘留苏女医生’、‘书香门第’,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她顿了顿,看向何雨柱,眼中那丝忧虑终于清晰起来:“柱子,我担心……担心我爸妈他们……”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匿名信仔细折好,放入口袋。
他伸手握住苏青禾微凉的手,用力握了握:“别怕,有我在。”
他没有说什么“清者自清”的废话。
在这个疯狂的年代,清白本身就是一种原罪。他必须立刻行动。
“你现在立刻回家,”何雨柱当机立断,“带上晓晓,去小院,锁好门,除了我和爸、翠兰妈,谁叫门都别开。厂里这边,我给你请假。”
“可是……”
“没有可是!”
何雨柱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听我的!现在就走!”
苏青禾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心中的慌乱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迅速起身收拾东西。
送走苏青禾,何雨柱站在医务室走廊里,目光扫过墙上那几张新贴的、措辞含沙射影的大字报,眼神冰冷如铁。
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仅仅是开始。
对方选择从苏青禾这里下手,要么是易中海那条老狗在背后使坏,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弱点;要么就是有其他人,看中了苏青禾和她家庭这个“典型”,想要借此立功。
无论哪种,都必须立刻掐灭这股邪火!
他没有去找贴大字报的人理论,那毫无意义,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和更大的麻烦。
他需要的是更实际、更有效的解决方式。
何雨柱转身,没有回后勤处,而是径直朝着厂部办公楼走去。
他没有去找李怀德,这个时候,李怀德自身恐怕也处于风口浪尖,未必能直接插手这种“思想斗争”领域的事情,贸然去找他,反而可能把他和自己都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找的是厂党委副书记,分管组织和宣传的老革命——马书记。
马书记是经历过长征的老兵,为人相对正派,虽然有时显得刻板,但在大是大非上并不糊涂。
更重要的是,马书记的爱人前年大病,当时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是何雨柱通过苏青禾的关系,辗转请来了一位留苏归国的顶尖专家会诊,才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份人情,马书记一直记着。
敲开马书记办公室的门,里面烟雾缭绕。马书记正皱着眉头看着一份文件,脸色凝重。
“马书记。”何雨柱恭敬地喊了一声。
马书记抬起头,看到是何雨柱,有些意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何雨柱同志?有事?坐。”
何雨柱没有坐,而是走到办公桌前,语气沉重地开口:“马书记,冒昧打扰您。有件事,关系到我们轧钢厂医务骨干的稳定,也关系到我们厂对知识分子政策的落实,我觉得必须向您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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