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寒气裹着陈木的味道,顾念苏刚把新藏的红裸种盒摆进墙角,就听见旁边旧盒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她凑近一看,去年的红裸种正隔着沙层轻轻颤动,仁上的红纹在微光里流转,像在跟新盒里的同伴打招呼。
“是老种在给新种说梦呢。”穿月白布衫的奶奶提着盏小油灯走进来,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盒墙上,“红裸种藏在冬里,不是睡死了,是在梦里走往年的路——从播下到结果,再到被藏进盒里,一遍遍走,好记着来年该往哪长。”她用手在新盒上轻轻拍了拍,盒里立刻安静下来,像是被这熟悉的节奏安抚了。
小石头抱着个暖手炉蹲在地窖口,炉上烤着红裸壳,“太爷爷说,地窖口得有这味儿,红裸种在梦里闻着,才知道没走远。”壳子被烤得发脆,散出焦香的甜,顺着门缝往地窖里钻,旧盒里的响动又起,这次更欢了些,像在回应这熟悉的气息。
穿青布短褂的爷爷扛着捆干红裸藤进来,藤条被截成小段,垫在新种盒底下,“这藤是去年结果最多的那株,垫在底下,新种能沾着它的气。”他摆藤条的动作很轻,每根都顺着盒边的纹路放,“老藤知道哪块土最肥,哪缕光最暖,梦里能教给新种。”
女孩端着碗温过的红裸汁,小心地往旧盒沙层上浇了点,“太奶奶说,老种睡久了会渴,这点汁能让它们的梦更鲜亮。”汁水滴落的地方,沙粒微微变色,旧盒里的颤动突然变缓,像是老种们正捧着汁水细品,红纹在光里漾开圈淡淡的晕。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冬梦那页夹着片冻干的红裸花瓣,花瓣边缘还留着蜜渍的痕迹。页上写:“红种冬梦,如续旧章,温香为引,老藤为路,陈汁为润,方得梦魂不迷。”她指尖刚触到花瓣,新盒里的红裸种突然齐齐亮了亮,红纹与旧盒里的渐渐重合,像两段旋律终于对上了拍子。
“它们在认亲呢!”小石头扒着门缝往里瞅,油灯的光顺着红纹流动,新旧种盒之间竟浮出条细细的光带,“太爷爷说,红裸种的梦是连在一起的,去年的梦接上今年的,才能把路记牢。”光带里隐约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有人播撒,有人浇灌,有人摘果,像把往年的时光都缠成了线。
穿青布短褂的爷爷在地窖墙角摆了个红裸石小像,是曾外公亲手刻的,像上的人正弯腰侍弄红裸藤,“有这像在,红裸种就知道,守着它们的人一直都在。”石像的影子落在种盒上,与红纹交织,地窖里的响动彻底静了,只剩油灯芯轻轻“噼啪”,像种们在梦里发出的呼吸。
傍晚,顾念苏往地窖里添了把干稻草,铺在种盒周围。稻草带着日晒的暖,把寒气挡在外面,“曾外婆说,红裸种的梦怕冷,得给它们盖层软被子。”她摸着新盒上的红裸石片,片上的温度比别处高些,像是聚着一冬的暖。
夜里的梅苑被雪盖得发白,地窖里却透着恒定的凉。顾念苏站在窖口听,能听见种盒里偶尔传来的“沙沙”声,是沙粒跟着红纹的节奏轻动。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个红裸种在梦里奔跑:顺着老藤的路往上攀,迎着晨露舒展叶片,顶着秋霜憋红果子,最后又落回这地窖里,等着被新的手捧起。
曾外公的声音混在雪落声里:“冬不是尽头,是红裸种把一年的故事揉碎了藏进梦里,等开春把根往下扎时,就把这些梦,都长成土里的劲儿。”顾念苏往炉里又添了片红裸壳,火光跳了跳,把地窖口的雪映得发红,像给这冬梦,镶了道温暖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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