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流与筹谋
与墨居的交易悄然进行。每日午时，会有一名炼气二层的小厮准时前来，沉默地取走装满十缕精纯土灵气的纳元玉瓶，留下二十五块下品灵石。道一则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采购，几乎不再踏出小院。
灵石如流水般汇入，又迅速转化为修炼资源。凝气丹、养神丹被大量消耗，道一的修为在充足的资源堆砌下稳步提升，朝着炼气四层中期坚实迈进。丹田内，星辰灵力愈发凝练，那清冷的光辉也明亮了几分。
与此同时，他对《裂地术》的钻研也未曾停下。结合地脉感知与法则窥视，他已不再满足于简单地制造裂缝或突起。静室地面之上，时而会突兀升起一面尺许厚的土墙，时而又会无声无息地塌陷出一个仅容一脚的流沙陷阱，控制范围更小，发动更为隐蔽迅捷。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星辰灵力蕴含其中，使得裂开的地缝边缘附着上锋锐的切割之力。
而那残缺兽皮册子，在每日不间断的法则感知浸润下，又被他破译出几个关键片段：
“地脉有灵，喜静恶躁。强取如竭泽，疏导方为渔……”
“节点分生、死、晦、明……生节点勃，死节点枯，晦节点险，明节点显……”
“撼地脉易，引地煞难……”
这些零碎的知识，如同拼图般，逐渐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地师之道的轮廓。他尝试着将神识更深入地探入脚下大地，去分辨那条微弱支流上那个节点的性质——那是一个极其弱小的“生”节点，生机微弱，但灵气纯粹，故而易于引导。
他也开始感知更远处。集市方向，地脉气息混杂，数个强大的“明”节点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被各大势力占据。而黑风戈壁方向，地脉气息则变得混乱、暴烈，充满了“晦”与“死”的意味，隐约间，似乎有某个庞大的、沉寂的“东西”盘踞在极远处，引动着周边地脉的异常流动。
“那便是古修遗府所在吗？”道一心中推测。仅仅是外围的地脉异象就如此不凡，那遗府内部，恐怕绝非善地。
这一日，他正在院中演练《裂地术》，试图将地脉引导与法术结合，制造更持久的地形变化，院门再次被敲响。
来的依旧是包打听，只是这次他神色间少了几分市侩，多了几分凝重。
“道一兄，叨扰了。”包打听进门后，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关于那古修遗府探索之事，有最新消息了。”
道一引他入内，不动声色：“哦？包道友请讲。”
“血刃团已经初步探明了外围禁制，是一种极其难缠的‘千幻流沙阵’与‘金石傀儡’的结合。”包打听语速很快，“流沙阵变幻莫测，陷人无形；金石傀儡力大无穷，不惧寻常法术，据说核心处甚至有堪比筑基初期的傀儡守卫！血刃团前日强行试探，折了两个人手，连筑基期的副团长都受了点轻伤。”
道一目光微凝。堪比筑基的傀儡？这遗府的凶险程度，还在他预估之上。
“所以，”包打听继续道，“血刃团提高了招募门槛，要求参与者至少炼气五层修为，且必须有一技之长，或是擅长土系、金系法术，或是精通阵法、制符、御器。报酬也提高了，除了探索所得分成，事前每人还可领取五十块下品灵石的定金和一瓶‘解毒丹’。”
“炼气五层……”道一沉吟。他表面修为只有炼气三层巅峰，显然不够资格。
包打听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凑近一步，声音更低：“道一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那手出神入化的《裂地术》，对付流沙和傀儡，绝对是一大利器。墨居大师已向血刃团推荐了你，言明你虽修为不足，但对土石之道的掌控，尤在寻常炼气五层之上。血刃团那边，初步同意了，只要你通过他们的‘验技’。”
“验技？”道一抬眼。
“就在明日午时，斗法台旁的血刃团驻地。”包打听道，“由他们的一位队长亲自考核，主要检验土系法术的掌控力与实战能力。只要通过，便能获得名额。”
道一沉默片刻。墨居的推荐在他意料之中，对方需要他这特殊的土灵气，自然也希望能将他绑上探索遗府的战车。而血刃团的“验技”，既是门槛，也是一次近距离观察对方实力、了解潜在对手的机会。
风险与机遇并存。若通过，便能正式参与这次探索，直面古修遗府的机缘。若通不过，或是在验技中暴露太多底牌，也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危险。
“我知晓了。”道一点点头，“多谢包道友告知。”
包打听见他神色平静，并无激动或畏惧，心中更是高看几分，又叮嘱了几句验技的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去。
院中恢复寂静。道一负手而立，望向血刃团驻地的方向，目光深邃。
“验技……也好。正好借此机会，衡量一下我这段时间的进步，在这金沙集的炼气中期修士中，究竟处于何等水平。”
他并未急于准备，而是回到静室，盘膝坐下，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神识内敛，法则视野中，自身灵力流转圆融，对《裂地术》与地脉感知的种种感悟在心间流淌。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将《裂地术》视为攻击或控场手段，而是尝试将其与刚刚领悟的“地脉节点”理论结合。
“流沙……本质是土石结构在特定法则下的失稳与流动。若能感知并影响其下方的地脉节点，或许……”
“金石傀儡，核心必有能量源与控制枢纽，往往与金石之气的凝聚节点相关。法则窥视，能否看穿其核心？”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碰撞、推演。他隐隐感觉到，这次探索，或许不仅是对实力的考验，更是对他这独特“法则窥视”能力与初窥门径的“地师”传承的一次绝佳实践。
夜幕降临，金沙集华灯初上，喧嚣中暗藏汹涌。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于那即将开启的古修遗府。而道一的小院，却如暴风眼中的一点静谧，唯有地底深处那微弱的脉动，与他沉稳的心跳渐渐共鸣。
明日验技，便是他正式踏入这漩涡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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