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绝境猎杀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道一。
他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脖颈侧的伤口，鲜血浸湿了半边肩膀，带来阵阵眩晕。体内的法力已近乎枯竭，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靠着求生的本能支撑。
身后的脚步声和怒骂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黑疤炼气三层的修为，在速度和耐力上远胜于他，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小子！你跑不了！等老子抓到你，剥了你的皮！”黑疤的咆哮在曲折的矿道中回荡，带着残忍的兴奋。他显然认为道一已是瓮中之鳖。
道一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精神一振。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突破炼气三层，还没有去看看矿洞外面的世界，还没有踏上那渺茫的仙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奔跑，一边将那份源自残缺技巧的感知力催发到极致。
周围的岩壁、脚下的碎石、头顶偶尔滴落的水珠……一切细节在他脑海中飞快勾勒出模糊的立体图像。他不再盲目乱窜，而是开始有意识地选择路径。
左侧岔道，灵气滞涩，岩层结构松散，似乎不久前刚发生过小范围坍塌，危险！
右侧岔道，地势略高，空气流通稍好，但通道宽阔，不利于隐藏和伏击。
正前方，通道逐渐收窄，蜿蜒向下，灵气流向异常紊乱，隐约能感知到多处不稳定的“节点”，那是岩层内部应力不平衡，或是某些微弱地脉灵气冲突造成的法则薄弱点！
就是这里！
道一毫不犹豫地冲入了前方狭窄的通道。
“哼，自寻死路！”身后的黑疤见状，狞笑更甚。这种狭窄地形，更方便他堵住猎物。
通道越来越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脚下也开始出现湿滑的苔藓。道一的速度不得不放慢，而黑疤与他的距离也迅速缩短至数丈。
“给老子停下！”黑疤怒吼一声，再次催动法力，隔空一拳轰来！土黄色的拳风在狭窄空间内威力更增，带着沉闷的呼啸，直袭道一后心！
道一汗毛倒竖，生死关头，他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贴着地面滚了出去。
“轰！”
拳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狠狠砸在前方的岩壁上，顿时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道一被几块溅射的碎石击中，后背一阵剧痛，但他顾不上这些，连滚带爬地起身，目光急速扫过被拳风轰击的岩壁区域。
就是现在！
他清晰地“看”到，那一拳的狂暴力量，使得原本就脆弱的岩层结构发生了剧烈震颤，几处关键的“法则节点”瞬间达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但他有对这片区域灵气和结构最细微的感知！
道一猛地将体内最后一丝法力凝聚于指尖，并非攻击黑疤，而是如同弹射般，将这股微弱的力量，精准地射向了岩壁上方一处最不稳定的、维系着大片岩层平衡的“节点”！
这一下，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嚓……轰隆隆——！”
令人牙酸的岩石断裂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坍塌声！被黑疤一拳轰击，又被道一巧妙“点拨”了关键节点的上方岩壁，再也无法承受，大块大块的岩石混合着泥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狭窄的通道堵死了大半！
“啊！”
烟尘中传来黑疤又惊又怒的惨叫，显然是被落石波及。
道一也被几块较小的石头砸中，喉头一甜，喷出一小口鲜血，但他顾不得伤势，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手脚并用地朝着通道更深处爬去，迅速消失在坍塌形成的乱石堆后方。
“疤哥！疤哥你没事吧？”后面传来两个跟班惊慌的呼喊。
“妈的！老子没事！”黑疤暴躁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的痛苦，“快！把这堆石头给老子搬开！那小子肯定受伤跑不远！老子要活剐了他！”
碎石搬动的声音传来，但坍塌的岩土量不小，显然需要时间。
道一靠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大口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他迅速从怀中摸出一颗地脉石髓，握在手心，全力运转那残缺技巧，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精纯的土系灵力。
温润的灵力流入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滋养着他的伤势，补充着消耗的法力。脖颈处的流血渐渐止住，背后的剧痛也缓解了不少。
他听着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挖掘声，眼神冰冷。
他们不会放过他。一旦被他们挖通，以他现在的状态，依旧是死路一条。
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边抓紧时间恢复，一边将感知力扩展到极限，探索着这片坍塌区后方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穴，不大，但结构复杂，有好几个岔口。空气潮湿，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在他的感知中，左侧一个不起眼的缝隙深处，灵气异常活跃，并且……充满了躁动不安的火系能量！那里似乎有一个微型的、不稳定的地火灵脉节点，或者是一个积聚了过量火煞之气的封闭空间。
一个危险的计划，在道一心中迅速成形。
他深吸一口气，将刚刚恢复不多的法力，再次依照那引导技巧，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并非去触碰那危险的火系能量核心，而是如同编织蛛网般，在那片区域外围，几个关键的灵气流转节点上，留下了极其隐晦的“标记”。这些标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它们的存在，会像一个个预设的“扳机”。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退到岩穴另一个相对稳固的角落，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身后的挖掘声越来越清晰。
“快了！疤哥，快通了！”
终于！
“轰隆”一声，堵住通道的乱石被强行破开一个缺口，黑疤满身尘土，有些狼狈地钻了进来，他左臂似乎被落石砸伤，行动有些不便，但脸上的凶戾之气更盛。两名跟班紧随其后。
“小杂种，看你往哪躲！”黑疤狞笑着，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这个不大的岩穴，很快便锁定了道一藏身的角落。
他一步步逼近，炼气三层的灵压再次弥漫开来。
就在他踏入岩穴中心，距离道一藏身之处尚有数丈距离时——
道一在心中默念：“就是现在！”
他凝聚起恢复不多的神识，对着之前留下的那几个“标记”，猛地一“引”！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那几个被标记的灵气节点瞬间紊乱，相互影响，产生连锁反应，一股无形的波动迅速传导向左侧缝隙深处那躁动的火系能量核心！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整个岩穴微微一震。
黑疤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下一刻！
“轰！！！”
左侧缝隙深处，那积聚了不知多少年的狂暴火煞之气，被这外来的、精准的干扰彻底引爆！赤红色的火焰混合着浓郁的硫磺毒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缝隙中狂涌而出，瞬间席卷了大半个岩穴！
“不好！”
“是地火煞！”
黑疤和两名跟班亡魂大冒，仓促间撑起护体灵光。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
“啊——！”
两名炼气二层的跟班首当其冲，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撕裂，瞬间被赤红火焰吞没，只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叫，便化作了两具焦黑的残骸。
黑疤凭借炼气三层的修为，护体灵光勉强支撑了一瞬，但他本就受伤，仓促间法力运转不畅。
“噗！”
护体灵光破碎，炽热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身体，浓郁的硫磺毒气灌入他的口鼻。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整个人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地撞在后方的岩壁上，然后滑落在地，浑身焦黑，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岩穴内，赤红的火焰缓缓收敛，只剩下烧焦的痕迹和刺鼻的硫磺味弥漫。
道一从藏身的角落缓缓走出，看着眼前三具焦黑的尸体，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走到黑疤的尸体旁，沉默地捡起对方掉落的、那个材质稍好些的储物袋。神识探入，里面约有二十多块下品灵石，一些低阶的疗伤丹药，还有几块品质不错的矿石。
他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手刃敌人的冰冷。
他收起储物袋，没有再看那三具尸体一眼，转身，朝着矿洞更深处，那未知的黑暗走去。
他需要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消化这次的收获，以及……突破炼气三层。
这一次，他靠的不是运气，不是奇遇，而是自己的努力、智慧，以及那残缺却至关重要的……对天地法则细微处的感知与利用。
矿洞深处的黑暗，仿佛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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