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事无巨细,凡是自己记得的姜念汐对姜韫做过的事情,她全都讲了出来。
小到抢来姜韫绣的手帕剪烂,大到在冬天把姜韫推到池塘里,害得姜韫发了三天高热,姜念汐从小到大做过的恶事,在此刻悉数败露。
说到最后,莺时眼眶通红,俯身朝姜砚山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哽咽:
“老爷,奴婢求您了,小姐已经受了太多委屈,您千万不能让二夫人和二小姐回府,不然小姐真的会崩溃的......”
莺时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而一旁的沈兰舒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嬷嬷担忧不已,连忙上前帮她顺气安抚。
姜砚山脸色阴沉地可怕,拳头不自觉握紧,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他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人这样欺负......
“这些事,韫韫为何不说......”姜砚山哑声低语。
一旁的王嬷嬷叹息一声,“唉......老爷、夫人,小姐不说也是不想让你们担忧......”
姜韫宁愿独自咽下这些委屈,也不愿让父母知道后为难。
莺时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姐说过的......”
“什么?”姜砚山目露一丝疑惑。
莺时鼓起勇气,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过往之事全都说出,“老爷,小姐曾经跟您说过的.....”
“小姐十二岁那年,您从边关归家,给小姐带回来一双羊皮靴子,小姐很宝贝那双靴子,睡觉时都要将其放在床尾。”
“可是没过两天,二小姐发现了此物,硬生生从小姐手中抢走。但是二小姐年幼,那靴子根本不适合她,二小姐此举只是单纯想欺负小姐。”
“小姐很生气,便来同老爷告状,想让您帮忙要回靴子,可您却说......”
莺时抿唇,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心中仍旧难过不已,“您却说,小姐身为府中嫡女、家中长姐,为了两房的和睦,应当处处让着妹妹才是......”
话音落下,姜砚山的脸色“唰”一下变得灰败。
他隐约想起多年前的此事,那时候的他认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教导女儿要大度,身为嫡女万不能斤斤计较,如此方能家事兴和。
一双靴子罢了,他还会再买给她。
可是他自以为的家和万事兴,究竟“兴”了谁、“和”了谁?
姜砚山颓然地看向靠窗的那张长桌。
那上面放着的,是他此次给女儿带回来的羊皮靴子,是他答应过她的礼物。
可他的女儿,却为着他那愚蠢的孝悌之道,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欺辱,他本该成为她的倚仗、本该是她的靠山才对!
都怪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自己的妻女!
姜砚山心痛难当,自责和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抬起手,猛地朝自己脸上扇去——
啪!啪!啪!
每一巴掌都用尽自己的全力,好似要把这么多年来愚蠢至极的自己扇醒。
屋内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沈兰舒止住哭声,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
“夫君!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沈兰舒哭着喊道。
姜砚山脸侧红肿不堪,血红的眼眶中已满是泪水。
“是我对不起女儿,是我害了她!”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
沈兰舒强忍着泪水,紧紧抓着姜砚山的手劝说,“夫君,此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韫韫......从今往后,咱们好好弥补女儿,好不好?”
姜砚山神色哀戚,伸手将妻子揽进怀中,哽咽开口: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
“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我保证。”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王嬷嬷提溜起一脸懵的莺时,躬身退了出去。
屋外,王嬷嬷拍了拍自己傻女儿的脸,低声唤她,“丫头,醒醒。”
莺时回过神,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浮现惊慌,“娘,女儿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爷突然给了自己几巴掌,真是让她吓傻了。
王嬷嬷抚摸着的女儿的头发,语气泛起一丝心疼,“不会,你若不说,老爷更是一直蒙在鼓里。”
说着,她缓缓叹息一声,“你这傻孩子,小姐受了委屈你怎么不告诉娘呢?”
主子受人欺负,身边的下人自然也会跟着遭殃,她心疼自家小姐,也心疼自己的女儿。
莺时抱住王嬷嬷的胳膊,小声撒娇,“哎呀娘,女儿这不是好好地么?反正二房分家了,日后她们也欺负不到我们头上,您就别担心了......”
王嬷嬷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莺时嘿嘿一笑,“娘,那女儿先回去睡觉了?这天儿可真是越来越冷了......”
王嬷嬷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回去吧!”
莺时应了一声,转身跑走。
王嬷嬷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
卧房内。
夫妻二人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沈兰舒实在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安顿好妻子,姜砚山走到窗边,拿起桌上放着的羊皮靴子。
月白色的羊皮小靴上,俏丽地绣着一对凌霜红梅,枝干虬劲,衬得红色花瓣愈发娇嫩欲滴,做工比多年前的那一双靴子要精巧许多。
姜砚山垂首,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中不停地回想今晚听到的话。
二房母女做下这些恶事,母亲和二弟可否知晓?
若是他们知晓,是否有过阻拦?还是......任由她们母女为非作歹?
姜砚山抚摸着靴子上的红梅,心里一寸寸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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