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山货”的突然断供,如同釜底抽薪,给了“何记”最沉重的一击。顶级火腿、干鲍、花菇等核心干货的供应中断,直接威胁到几道招牌菜的品质和稳定性。后厨的气氛空前凝重,伙计们看着空了不少的干货储藏柜,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老板,没有陈记的火腿,这‘柱侯金钱蹄’的味儿,根本出不来啊!”墩子师傅拿着炒勺,愁眉苦脸地对何雨柱说。这道菜是“何记”的镇店之宝之一,全靠陈记那独特风味的火腿提鲜吊味。
何雨柱面色铁青,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慌。他拍了拍墩子师傅的肩膀,沉声道:“慌什么!天无绝人之路!香港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替代的!阿强,你立刻去联系其他几家有信誉的干货行,样品拿回来,我们一样一样试!墩子,你带着人,把菜单上所有用到紧缺食材的菜,都给我重新琢磨,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或者替换食材,把味道给我找补回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的镇定和果断,像一剂强心针,稳住了军心。伙计们立刻行动起来,阿强跑遍了港九的干货市场,墩子师傅则带着后厨骨干,连夜开始了艰难的“菜品应急改良”试验。
然而,寻找替代品的过程异常艰难。陈记的火腿是几代人的老手艺,风味独特,绝非普通货色可比。试了几家样品,不是咸度不对,就是香气不足,做出来的菜品总差那么点意思。反复的失败,让后厨弥漫着一股挫败感。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个“餐饮行业品质与标准促进会”的付理事,又带着人“突击检查”了一次,这次更是吹毛求疵,甚至对冷藏库的温度记录提出了质疑,话里话外暗示“何记”在失去资本支持后管理混乱、品质下滑。虽然最终没抓到什么实质把柄,但这种持续的骚扰和负面暗示,像苍蝇一样令人厌烦,也进一步动摇了部分客人的信心。
预订 cancellations 开始增多,午市的上座率明显下滑。娄晓娥看着日渐缩水的流水,急得嘴角起了燎泡。欧阳文山那边虽然尽力在媒体圈周旋,但负面声音如同蔓草,难以根除。
一天深夜,何雨柱独自留在后厨,对着灶台上一锅试验了无数次、味道却始终不尽人意的替代火腿高汤,怔怔出神。疲惫和压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拒绝GVF、坚持所谓的“根本”,是不是真的太过理想化,以至于将“何记”带入了如今的绝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欧阳文山打来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振奋:
“柱子!好消息!美食家协会的刘老,明天下午要在陆羽茶室招待几位老友,都是饮食界的泰山北斗!他私下让我问问你,方不方便带一两道你的拿手点心和一壶好茶过去,算是……‘以菜会友’?”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跳!刘老是香港美食界德高望重的元老,影响力深远,若能得他青睐,无疑是一股强大的助力!这绝对是一个扭转局面的绝佳机会!
“方便!当然方便!”何雨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疲惫一扫而空,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欧阳主编,替我谢谢刘老!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放下电话,何雨柱看着那锅不尽人意的高汤,深吸一口气。机会来了,必须抓住!但明天茶聚,绝不能再用有瑕疵的菜品。他必须立刻想出办法!
他目光扫过储藏室,突然落在角落里一小坛之前一位潮州老饕客赠送的、品质极佳的“老香黄”(陈年佛手瓜蜜饯)上。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既然火腿暂时无法完美替代,何不另辟蹊径,用另一种极致的“鲜”来破局?
他立刻行动起来,精选上好的本地鲜虾,手工剥出虾仁,用刀背细细捶打成胶,再加入一点点肥膘和马蹄碎,反复摔打上劲,制成弹牙的虾胶。然后,他取那老香黄,切出最金黄馥郁的部分,与少许顶级的金华火腿末(这是最后的库存了)一起,酿入虾胶之中,用嫩绿的菠菜叶托底,上笼屉急火猛蒸。
几分钟后,笼盖揭开,一股复杂的、难以形容的鲜香瞬间爆发出来!虾的甜、火腿的咸香、老香黄陈化后特有的醇厚甘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层次丰富、清新脱俗的独特风味!何雨柱尝了一口,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成了!这道急中生智的“老香黄鲜虾盏”,味道之妙,甚至超出了他原有的招牌菜!
第二天下午,陆羽茶室。何雨柱带着精心准备的“老香黄鲜虾盏”和几样精巧的传统点心,以及一壶上好的普洱,准时赴约。茶室内,刘老和几位白发苍苍、气度不凡的老者正在闲谈。何雨柱恭敬地问好,然后安静地将茶点摆好。
当那碟“老香黄鲜虾盏”被端上桌时,独特的香气立刻引起了老人们的注意。刘老夹起一个,仔细端详,然后送入口中。咀嚼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缓缓点头:“虾胶鲜甜弹牙,这老香黄的陈香和火腿的咸鲜点缀得恰到好处,清新不俗,好!何师傅,这点心,有想法!”
其他几位老者品尝后,也纷纷颔首称赞,询问起制作的窍门。何雨柱不卑不亢,简单讲解了自己的创作思路,重点强调了对食材本味的尊重和融合的平衡之道,言语朴实,却句句落在关键处。
茶聚的气氛融洽而愉快。何雨柱没有过多提及眼前的困境,只是专注地泡茶、介绍点心,展现出一位厨师对技艺的专注和真诚。临别时,刘老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何师傅,餐饮这行,潮起潮落是常事。但记住,真金不怕火炼。守住你的锅气,守住你的良心,路,就不会断。”
几天后,欧阳文山兴奋地告诉何雨柱,刘老在一次美食家协会的内部交流中,特意提到了何雨柱和那道“老香黄鲜虾盏”,盛赞其“于困境中犹能创新,坚守本心,实为难得”。这番评价,通过协会渠道悄然传开,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之前的负面舆论。更重要的是,刘老私下介绍了一位相熟多年的、专做南洋干货进出口的老行尊给何雨柱认识,这位老行尊手中,有渠道可以找到不逊于陈记的顶级货源!
绝境之中,终于透进了一缕实实在在的微光!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最危险的时刻,似乎正在过去。何雨柱紧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知道,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而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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