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 冥尊真言，净土轮回
“万界灯塔”的光芒如同投入粘稠沥青中的火星，虽微弱，却顽固地穿透了归墟力量笼罩的层层阴霾，将“轮回”的秩序与“抗争”的信号，送往未知的远方。然而，这主动的宣战行为，也彻底激怒了那位于一切终结源头的至高意志。
冥尊的注视，不再是之前那般遥远、漠然的俯瞰。这一次，它变得具体、沉重，仿佛整个归墟的重量都压在了归墟净土之上，压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虚空不再扭曲，而是彻底凝固。光线停滞，能量冻结，法则陷入死寂。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那源自灵魂本能的、对终极“终结”的恐惧在疯狂滋长。净土外围，那层融合了多种秩序之力的护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被压缩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这并非攻击的前奏，而是冥尊存在本身所带来的自然现象。它甚至还未真正出手，仅仅是其意志更加清晰的彰显，就让这片星域濒临法则性的崩坏！
净土内部，修为稍弱的生灵直接昏厥过去，神魂在无尽的终结意韵冲击下摇曳欲灭。即便是星尘长老、铁壁这等强者，也感觉道基震颤，法力凝滞，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艰难。青叶拼尽全力撑起一片自然结界，护住身边一片区域，但结界的范围在持续缩小，碧绿的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所有人的目光，都绝望而又带着最后一丝期盼，投向了净土中央，那归墟共生莲之下的身影。
林凡立于莲下，他的感受最为清晰，也最为强烈。那冰冷的意志如同亿万根无形的针，刺入他的道基，刺入他的神魂，要将他存在的概念彻底否定、分解。归墟共生莲剧烈摇曳，灰绿光芒拼命流转，试图平衡、包容这股恐怖的压迫，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他知道，冥尊的本体，或者说其代表着“终结”概念的源头意志，即将真正降临于此地！这不再是投影，不是下属，而是……直面根源！
就在净土护壁即将彻底崩碎，内部众生即将被终结意韵彻底同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凝固的虚空中心，一点“无”悄然浮现。那不是黑暗，而是比黑暗更加终极的、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绝对虚无。这一点“无”迅速扩大，化作一道门扉。
一道没有材质、没有光泽、只有纯粹“终结”概念的门。
门，缓缓开启。
没有光芒射出，没有身影迈出。只有一段话语，或者说，一段直接由宇宙终结法则构成的真言，自那门内流淌而出，响彻在每一个感知到它的存在心底：
“存在，即是悖逆。”
“循环，即是虚妄。”
“汝等挣扎，汝等希冀，汝等定义之秩序……”
“于吾眼中，皆为……终将偿付之债务。”
“今，债务到期。”
“予以……最终清偿。”
这真言并非声音，而是法则的直接宣告。它不蕴含愤怒，不蕴含杀意，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如同数学公式般精确的审判。它在直接否定林凡轮回之道的根基，否定一切“生”与“动”的意义，将万物存在本身定义为需要被“清偿”的错误。
在这真言的力量下，净土护壁终于支撑不住，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归于虚无！恐怖的终结意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净土内部！
山河在消融，草木在枯萎，灵脉在断绝！幸存者们发出绝望的哀嚎，他们的身体、他们的法力、他们的神魂，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从世界上彻底擦除！
就连那归墟共生莲，其灰绿交织的光芒也剧烈黯淡，花瓣边缘开始出现枯萎的迹象！它能够包容凋零，转化剥夺，但面对这代表终极“清偿”、否定一切存在的冥尊真言，也显得力不从心！
这是概念层面的绝对碾压！是根源对衍生物的彻底否定！
林凡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的道基在哀鸣，轮回之种的光芒被压制到极限，他甚至感觉自身“林凡”这个概念都开始模糊、动摇。冥尊的真言，如同最强大的格式化病毒，要将他的一切存在痕迹彻底抹去。
“存在……即是悖逆？”林凡的意识在极致的压迫与虚无中沉浮，冥尊的真言如同冰冷的刻刀，刮削着他的认知。但在这绝对的否定之中，他那历经万劫、于破灭中开辟轮回的不屈意志，反而被锤炼得愈发纯粹！
“若存在是悖逆……那我便悖逆到底！”
“若循环是虚妄……那我便让这虚妄……成为现实！”
“你的‘清偿’，清偿不了众生求存之念！你的‘终结’，终结不了我心中……轮回之火！”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意志火焰！身后那濒临枯萎的归墟共生莲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绝，莲心那点生命绿光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光芒！
他不再去防御，不再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清偿”真言。而是将自身的一切——道基、神魂、意志、对轮回的所有感悟，乃至脚下这片净土残存的力量，与那朵归墟共生莲彻底融合！
他要在这被绝对否定的领域内，强行定义！定义属于他的“轮回”！定义即便在“终结”面前，依然存在的……可能性！
“冥尊！你视万物为债务，欲要清偿！”
“那我便告诉你……”
“这世间最大的‘债’，便是……生命本身对死亡的亏欠！”
“而我的轮回，便是这永恒债务的……永恒流转！”
“因果循环，业力自偿！”
他发出了属于自己的誓言！这不是对抗冥尊的“清偿”，而是承认了“债务”的存在，却将其纳入了自身更加宏大的循环体系！“业力自偿”——在他的轮回中，一切因果、债务，都将在一个无穷无尽的循环中自行流转、平衡，而非被外力强制“清偿”抹除！
这是两种根本性宇宙观的激烈碰撞！
一方主张绝对的终结与清偿，一方主张永恒的循环与流转！
当林凡的“业力自偿”道言响起的刹那，那涌入净土的终结意韵，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这全新的、悖逆性的概念，对冥尊那绝对的真言造成了某种逻辑上的冲击！
而那朵归墟共生莲，在林凡道言的加持下，枯萎的趋势骤然停止！其花瓣上的灰败之色与生命绿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织、旋转，化作一个微型的、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循环旋涡！旋涡中心，那枚轮回之种（混沌宇宙形态）轰然鸣响，散发出超越以往的光芒！
净土内部，那些正在变得虚幻的幸存者们，感觉那剥离存在的力量微微一滞！虽然依旧恐怖，但不再是绝对的、无法抗拒的抹除，仿佛……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可以“周转”的余地？
“异端……亵渎……”那扇终结之门后，冥尊的意志传来了清晰的、带着一丝被触怒的波动。林凡的道言，无疑是对其绝对权威与根本理念的挑战！
紧接着，那扇门后的“无”开始剧烈翻涌，更加恐怖的力量在凝聚。冥尊显然不打算再给林凡任何机会，要动用真正的力量，将这个屡次挑衅其根本秩序的存在，连同其可笑的“轮回”，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这终极毁灭即将降临的前一刻——
通过那与万界灯塔隐隐相连的感知，林凡察觉到，在无尽遥远的虚空彼岸，至少有三处不同的方位，传来了微弱的、却带着相似抗争意韵的共鸣波动！
是其他接收到灯塔信号，并做出回应的“火种”？！
与此同时，他脚下这片残破的净土，在那轮回旋涡的影响下，其核心处，一点全新的、不同于以往任何能量的混沌光泽，正在艰难地孕育、诞生……
机会！一线极其渺茫，却真实存在的机会！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向那扇凝聚着终极毁灭的终结之门，朗声道：
“冥尊！你的‘最终清偿’，我接下了！”
“但想抹除我，抹除轮回……”
“便亲自来这净土，在这众生瞩目之下……”
“看看是你的‘终结’湮灭我的‘循环’，还是我的‘循环’……容纳你的‘终结’！”
他以自身为饵，以这方净土为棋盘，向那归墟的源头，发起了最终的邀请！
终结之门后，那翻涌的“无”微微一滞，随即，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的杀意，如同潮水般涌出。
冥尊，接受了这场赌上彼此道途的……终极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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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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