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闪而逝。
沈北沚握着调羹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指节泛白。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和困惑。
荒谬！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女人，这样一碗粥。这陌生的感觉为何如此真实？
他压下那丝涟漪，将调羹送入口中。
许知紧张地看着他。
“那个沈北沚，” 许知鼓起勇气，声音急促，“我还有点急事，得先走了！这粥您慢慢喝！” 她指了指手里的保温盒，“这个是给沈景盛准备的，他早上走得急没吃我给他送学校去！”
还没等到回应，许知逃也似的冲出了餐厅。
餐厅里安静下来。
沈北沚没有再动碗里的粥。他放下调羹，身体微微后靠。刚才那个突兀闪过的画面，那模糊的身影，那娇俏的声音……清晰得诡异，陌生得彻底。他闭上眼，大脑飞速检索。结果清晰无误：没有这段记忆。一丝一毫都没有。
“真是疯了。”他低不可闻地吐出四个字，带着罕见的自我怀疑和烦躁。他将那碗粥推开，拿起报纸。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心，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
“老陈！安城私立高中！快！抄近路！”
车子很快到了学校附近。许知拎着饭盒下车，步行走向校门。
“你先回去吧，我要逛逛。”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烫手山芋交给沈景盛——是打电话叫他出来？还是找个同学帮忙带进去？或者干脆放在门卫室？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一阵隐约的嘈杂声和叫骂声从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里传了出来。
“沈景盛！你他妈挺狂啊！”
“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
“怎么？好学生也学人打架？”
“识相点就赶紧滚！别多管闲事！”
夹杂在这些污言秽语中的，是一个她隐约有些耳熟的名字。
许知的心猛地一跳，脚步顿住。沈景盛？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悄往巷口挪了几步，借着堆放的杂物遮掩，小心地探头往里看。
只见巷子深处，五六个穿着花里胡哨、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本校学生的青年小混混，正围着一高一矮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那个高个子的男生，背影清瘦挺拔，正是沈景盛！他将另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干净的男生护在身后，背脊绷得笔直，正面对着那几个混混，虽然处于劣势，气势却丝毫不弱。
“你们想干什么？”沈景盛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压抑的怒火。
“干什么？教训你呗！”为首的黄毛混混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木棍。
许知吓得头皮发麻，心脏砰砰狂跳。
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附近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报警！
她慌忙放下手里的保温饭盒，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解锁，颤抖着手指按下110，正要拨出去——
“喂！那边那个！你干嘛呢！”一个小混混恰好转头看向巷口，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许知，以及她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立刻大声叫嚷起来，“妈的！这女的要报警！”
这一声吼，瞬间让巷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许知！
许知吓得手机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声音发颤，试图撇清关系：“我、我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说着，弯腰想去捡地上的手机，准备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几乎就在同时，被围在中间的沈景盛也看清了她，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惊愕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这一声喊，彻底坐实了许知和他认识。
那几个混混立刻反应过来，为首的黄毛狞笑一声：“路过？骗鬼呢！原来是一伙的！兄弟们，别让这女的跑了报警！把她也拦下！”
立刻有两个混混朝着巷口的许知逼近过来，眼神不善。
许知吓得魂飞魄散，捡起手机就想跑，却被堵住了去路。
“过来！”沈景盛见状，猛地朝她大喊一声，同时用力将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往自己身后更深处推了推，试图给他们腾出一点空间。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很镇定。
沈景盛对他说：“陆续，保护她！”
两个少年在这一刻展现了惊人的默契。沈景盛猛地向前冲了一步，狠狠一脚踹开，一个试图去抓许知的混混，然后一把将惊慌失措的许知拽到自己的身后。
“躲好！别出来！”沈景盛头也不回地对她吼道，声音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和那个叫陆续的男生，一左一右，像两道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屏障，将许知牢牢护在了他们身后和墙壁之间。
许知缩在两人身后，看着面前两个少年并不算特别强壮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她能感受到沈景盛身体的紧绷，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也能看到那个叫陆续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逼近的混混，毫无惧色。
混混们被沈景盛突然的爆发激怒了，骂骂咧咧地围拢上来，挥舞着棍棒。
两人背靠着背，配合默契，闪躲、反击，虽然力气和人数上都处于绝对劣势，身上很快就挨了好几下，却死死地守着。
许知看得心惊肉跳，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她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报警电话早已拨通，她趁着混乱，压低声音对着话筒飞快地报出了地址和情况。
一个混混似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骂了一句脏话，抡起棍子就朝着她砸过来！
“小心！”沈景盛眼角余光瞥见，想也没想就猛地侧身，用自己的胳膊硬生生替她挡了这一下！
“呃！”一声闷哼，沈景盛疼得脸色一白，胳膊瞬间垂了下去，似乎使不上力了。
“沈景盛！”许知和陆续同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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