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后厨的破窗，在草堆上洒下斑驳的银辉。白洑攥着火石的手心沁出了汗，火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再过一个晚上，就是城垣的生日宴，也是他们约定好的复仇之日。
“吱呀”一声，后厨的门被轻轻推开。白洑猛地睁开眼，看到霞丹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布包里鼓鼓囊囊的，还透着淡淡的桐油味。
“都准备好了？”白洑压低声音问，他坐起身，警惕地看向门外，确认没有卫兵巡逻才放下心。
霞丹点了点头，将布包放在草堆旁打开，里面是两把磨得锋利的石刀，还有一小罐桐油。“这是给你的石刀，”她拿起一把递给白洑，“武器库的青铜剑太重，你年纪小，用石刀更灵活。桐油是备用的，要是硫磺粉不够用，就用它助燃。”
白洑接过石刀，刀身冰凉，刀刃闪着寒光。他想起去年冬天，母亲就是用这样一把石刀，帮他削了一根木矛，教他怎么在雪地里找猎物。如今母亲不在了，这把石刀，成了他复仇的武器。
“嵩石那边怎么样了？”白洑问，他一直担心嵩石会临阵退缩——毕竟城垣的势力太大，稍有不慎，整个嵩口部落都会遭殃。
“放心，”霞丹坐在草堆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格外坚定，“我刚才去盐矿见过他，他已经把部落里的青壮年都召集好了，藏在百丈勾的山洞里，就等我们的信号。而且他还说，会在生日宴上给城垣献酒时，悄悄在酒里加些草药，让城垣的力气减弱些。”
白洑松了口气，他想象着城垣喝了毒酒，浑身无力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快意。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要是被城垣发现了怎么办？嵩石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霞丹摇了摇头，“那草药是丹云部落特有的，喝了只会让人浑身发软，不会立刻致命，城垣只会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而且嵩石会装作不小心，把酒杯打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霞丹赶紧把布包收起来，塞到草堆底下，白洑则装作熟睡的样子，背对着门口。
进来的是后厨的管事，他手里拿着一个陶碗，碗里装着些稀粥，重重地放在地上：“明天就是首领的生日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差错，谁也别想活！”说完，他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门被摔得“哐当”作响。
等管事走远，霞丹才从草堆底下拿出布包，重新藏好。“明天早上，你就跟着奴隶们去前广场帮忙，趁机观察卫兵的位置。”霞丹看着白洑，眼神里满是嘱托，“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等我们的信号再动手。”
白洑点了点头，他知道，明天的战斗，每一步都不能出错，稍有不慎，不仅他们会丧命，还会连累所有部落的族人。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白洑就跟着其他奴隶来到了前广场。广场上已经搭好了巨大的戏台，戏台周围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条，布条上印着城垣的图腾——那只抓着心脏的雄鹰，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奴隶们不停地搬运着酒坛和肉干，卫兵们则拿着青铜剑，在广场上巡逻，眼神凶狠地盯着每一个人，稍有不顺眼，就会用剑鞘抽打奴隶。
白洑一边搬着酒坛，一边悄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看到宫殿的后门处有两个卫兵把守，手里拿着青铜剑，正靠在墙上聊天；武器库的门口也有两个卫兵，他们时不时地朝着前广场的方向张望，似乎在期待着宴会的开始。
“小子，快点搬！磨磨蹭蹭的，想找死吗？”一个卫兵看到白洑走得慢，拿起剑鞘就朝着他的后背打过来。
白洑赶紧加快脚步，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可他不敢出声，只能咬着牙，继续搬着酒坛。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反抗的时候，他要等，等霞丹和嵩石的信号，等所有部落的族人都到齐，然后一起，点燃这场复仇的火焰。
中午时分，各个部落的首领陆续来到了广场。洋河穿着一身崭新的兽皮袄，手里拿着一把青铜剑，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樟木，樟木手里提着一个玉盒，里面装着给城垣的礼物。梧山也来了，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兽皮袄，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疲惫，显然是被城垣压榨得喘不过气。
白洑看到梧山，心里一阵难受。他想起秋祭时，梧山看着自己部落的活祭被杀死时的眼神，想起他手里颤抖的酒樽。白洑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帮梧山，帮所有被压迫的部落，讨回公道。
很快，城垣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广场中央的虎皮椅上。他穿着一身用金线绣成的兽皮袄，脖子上戴着一串玉珠，手里端着青铜酒樽，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今天是我的生日宴，大家都放开了喝，放开了吃，只要你们好好跟着我，我保证你们有肉吃，有酒喝！”
部落首领们纷纷附和着，举起酒樽，向城垣敬酒。只有梧山和嵩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他们端着酒樽，却没有喝，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嘴唇。
白洑躲在酒坛后面，紧紧攥着怀里的火石。他看到霞丹站在城垣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正给城垣倒酒。霞丹的眼神悄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那是信号，准备动手的信号。
白洑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火石，紧紧攥在手里。他知道，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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