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祭的日子越来越近，邵武部落联盟的十九个部落都动了起来。通泰部落的首领阿通带着人马来了，他的部落是核心部落之一，拥有六百七十人，是联盟里实力最强的部落。他带来了最优质的毛竹，那些毛竹笔直修长，竹节均匀，是制作竹筷的上好材料——邵武的竹筷每一根竹筷背后，都是奴隶们的血汗。
阿昭被调到了竹筷作坊，和其他十几个女奴隶一起，负责将毛竹削成细筷。作坊里弥漫着竹屑的清香，却掩盖不住奴隶们身上的酸臭，掩盖不住空气中的绝望。每个奴隶面前都堆着一堆毛竹，监工拿着竹鞭来回走动，只要有人放慢速度，竹鞭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动作快点！”监工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心上，“竹祭前要是完不成任务，你们都得去喂猎犬！”
阿昭用力攥紧手中的竹刀，刀刃锋利，却也割破了她的指尖。鲜血滴在毛竹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像极了她昨夜偷偷抹掉的眼泪。她不敢停下，只是加快了削竹的速度，竹屑落在她的衣襟上，扎得皮肤发痒，却远不及心中的疼痛。
旁边的女奴隶叫阿下，是下沙部落的奴隶，只有十七岁，比阿昭还小两岁。她的手指已经被竹刀割得伤痕累累，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滴在地上，与竹屑混在一起。阿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只是咬着牙，继续削着手中的毛竹。
“阿昭姐，”阿下趁着监工不注意，小声对阿昭说，“我听说，这次竹祭后，阿城首领要把你带走？”
阿昭的身体一僵，手中的竹刀差点掉在地上。她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
“那你……”阿下的话没说完，就被监工的竹鞭打断。监工的鞭子抽在阿下的背上，打得她一个趔趄，手中的竹刀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还敢说话！”监工怒喝着，又是一鞭抽下去，“看来你们是不想活了！”
阿下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哭出声，只是连忙捡起竹刀，继续削竹。阿昭看着她背上的伤痕，心中一阵酸楚，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知道，在这个地方，同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自己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傍晚时分，作坊终于停工。奴隶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简陋的棚屋，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半块粟米饼，那是他们一天的食物。阿昭坐在棚屋的角落，慢慢啃着粟米饼，味同嚼蜡。
突然，棚屋的门被推开，阿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奴隶，手里拿着一件新的竹布衣裳。阿城的目光扫过棚屋里的奴隶，最终落在阿昭身上。
“跟我走。”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阿昭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粟米饼，慢慢站起身，跟着阿城走出棚屋。棚屋外的月光很亮，照亮了远处的铁城城墙，那是用石头和竹子混合砌成的，高大而坚固，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奴隶们困在这黑暗的牢笼里。
阿城带着阿昭来到一座宽敞的帐篷前，帐篷是用最厚的竹布制成的，里面铺着竹席，还放着一张用毛竹制成的床。阿城转过身，一把将阿昭推到床上，身体压了上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和竹腥味。
“别怕，”阿城的声音带着一丝虚伪的温柔，“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阿昭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奴隶，想起了树腹里的佛像。她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绝望。她像一根被折断的竹筷，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帐篷外，传来毛竹被风吹动的声音，“哗啦哗啦”，像无数奴隶的哭泣。帐篷内，阿城的喘息声和阿昭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铁城最黑暗的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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