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染却不差这点钱，径直走到一个摊前。
摊主是个矮胖的中年汉子，胡子拉碴，正在跟一个中年妇女讨价还价：“大姐，这可是今儿现宰的猪，养了一年多，肥得流油！这价儿，真便宜不了了！”
那大姐撇撇嘴，嘀咕着“太贵”，掂量半天也没舍得掏钱，悻悻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供销社才七毛五”。
楚墨染扫了一眼摊上的货，肉色鲜亮，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泛着油光，排骨整齐码放，看着就让人垂涎。
她指了指案板上一条肥厚的五花肉，问道：“五花肉怎么卖？”
摊主抬头打量她，见她衣裳上打着补丁，围巾遮了半张脸，像是村里来的普通姑娘，估摸着也就是问问价，不会真买。
他懒洋洋地回：“五花肉一块钱一斤。”语气少了点热情，带着几分敷衍。
楚墨染听到价格，觉得确实不便宜，供销社的五花肉才要7毛5一斤。
不过这东西在供销社可不是那么容易能买到的，而且还要肉票。
黑市虽贵，胜在货足、方便。
她没讨价还价，指着那条五花肉，干脆道：“这一块我全要了。”
摊主一愣，像是没听清，胡子抖了抖，瞪大眼：“妹子，你没逗我吧？这块五花肉得有六七斤呢！”
他上下打量楚墨染，有些怀疑这姑娘是在跟他开玩笑呢。
“没事，我要得了。”楚墨染语气笃定。
摊主这下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
这红旗公社，能一口气包圆整条五花肉的，还真没几个！
他咧嘴一笑，态度立马热络起来，忙拿起秤，勾住那块五花肉，麻利地称了称，试探道：“一共六斤七两，妹子，你看行不？”
“行。”楚墨染点点头，毫不犹豫。
边上观望的人群也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楚墨染，本来他们还觉得肉贵，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剁一小块呢，没想到这小姑娘把一整块五花肉都包圆了。
摊主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用草绳绑好肉，递给她时还忍不住多嘴：“妹子，你这是办喜事还是咋的？买这么多肉，够吃一个月了！”
楚墨染随口应付道：“嗯，我弟弟结婚，我爸妈想办的热闹点！”
这年头可算不上太平，一下买这么多肉，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
她接过五花肉，目光又移到旁边的排骨上，问道：“那排骨怎么卖？”
摊主眼睛瞪大，没想到她还要继续买，这回不敢怠慢，忙堆起笑：“排骨8毛一斤，妹子，你要多少？”
“给我来半扇吧。”楚墨染指了指一旁码得整齐的排骨说道。
摊主眼都亮了，赶紧拿起刀给她分出半扇排骨，称好后报：“这半扇三斤半，四块二，妹子，你看咋样？”
楚墨染点头，“一共多少钱？”
摊主掰着手指头算：“五花肉6块7毛钱，排骨2块8毛钱，一共9块5毛钱。”
他笑得合不拢嘴，这次算是遇见个大主顾。
楚墨染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剩下五毛不用找了，那两个猪耳朵也给我咋样？”
摊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两个猪耳朵两斤多，他卖三毛一斤，五毛虽然少了点，但是小姑娘买了将近她半个摊子的肉，给点优惠到也正常。
他爽快说道：“行，同志你买了这么多肉，猪耳朵我就便宜给你了！”
他将所有的肉都用草绳系好，递给楚墨染。
楚墨染卸下背上的背筐，将买来的五花肉和排骨放进去，又用一个旧尼龙袋子盖好，遮得严严实实，以免引人注目。
离开肉摊，需要的东西已经买完了。
她背好背筐，并未急着离开黑市，而是慢悠悠地在摊位间逛了起来，想看看还能否淘到些稀罕货。
她边走边留意，路过一些杂货摊，顺手买了些油盐酱醋和一小包花椒、八角等调料，准备明天做菜用。
瞥见旁边有卖餐具的，她又挑了一把竹筷子和五六只粗瓷碗碟，她家里只有两套餐具，明天请客显然不够用。
她还买了一斤白砂糖和一斤红糖，做菜时候可以用上。
逛着逛着，她的视线被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吸引。
摊子上孤零零地摆着一个大铁桶，旁边连个招牌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楚墨染好奇地走近一看，摊主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穿着褪色的灰布褂，苦着一张脸，正无精打采地守着摊子。
她低头一瞧，铁桶旁放着两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花花的液体，她心里一喜，竟是鲜牛奶！
这年头，农村养牛的多是耕田的黄牛，奶牛几乎见不着。
这些牛奶，八成是从哪个国营农场通过特殊渠道弄出来的，属于地地道道的“稀罕货”。
在城里，职工还能凭票订奶，乡村里却压根没这待遇。
牛奶在这时代算是奢侈品，一小瓶就要两三毛钱，贵得让人咋舌。
村里人宁愿花这钱买一小块肥肉，又香又解馋，再加上不少人没喝过牛奶，觉得那味儿腥，压根不稀罕。
因此，这牛奶摊子生意惨淡，摊主守着桶发呆，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一个驻足。
鲜牛奶的保鲜期很短，要是今天卖不出去，怕是得全砸手里。
楚墨染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铁桶，问道：“这牛奶怎么卖？”
摊主一愣，像是没想到有人搭理，忙挤出个笑：“妹子，好眼力！这可是新鲜牛奶，今儿早上刚挤的，一瓶三毛钱，一瓶就是一斤，整个红旗公社就我这一个地方能买到！”
他语气里带着点急切，像是怕她转头就走。
楚墨染点点头，瞥了眼那两个玻璃瓶，牛奶白得发亮，瓶口用软木塞堵得严实。
“我能先看看吗？”牛奶很容易变质，她得先确定这牛奶是不是新鲜的。
“没问题！”摊主麻利地掀开铁桶盖子，桶里满满当当装着乳白色的牛奶。
盖子一开，浓郁的奶香扑鼻而来，勾得楚墨染抿了抿唇。
她已多年没喝过牛奶，空间的冰箱里虽存了几瓶，但她一直舍不得动。
这奶香味纯正，绝非掺假，她心头微动：这可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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