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媔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小腹深处熟悉的钝痛又一阵阵地顶上来。
她微微蹙眉。
办公室里只剩空调低沉的嗡鸣,和她指尖敲击键盘的单调回响。手边的红糖水早已凉透,杯底残留着一圈紫红色的渍痕。
她疲惫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视频邀请的铃声突兀地撕裂了寂静。
她看着显眼的屏幕,深吸一口气,接通。
祁煜那张俊俏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一看就知道霍媔又在加班。
他眉头拧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憋屈的怒火。
“不是说不会再加班了吗?”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压抑的火气。
霍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背,迅速在脸上堆起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试图压下眉宇间的倦色和腹部的抽痛:“加个班而已,你这表情像把我抓奸在床一样。”
话音未落,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新消息提示——司湛的未接来电。
霍媔眼神闪了一下。
祁煜没注意,比出三根手指,指尖几乎要戳到屏幕上,控诉道:“三天!霍媔,我三个公司都没你那么忙!午饭见客户,晚饭在开会,约你打桌球又加班!你……”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委屈,“一个月给你一百万零花钱够不够?能不能抽点时间陪陪我,准女朋友?”
“准女朋友”三个字像小针,轻轻扎了她一下,提醒着她一些应尽未尽的义务。
霍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司湛的短信提示,心头涌上更深的烦躁和疲惫。
她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声音放得更软更轻,带着刻意的哄劝:“太子爷,知道你心疼我。但几个亿的贷款项目,真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岔子,客户倒霉我也完蛋。等忙完这阵子,好好陪你吃饭,好不好?”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
“……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祁煜的火气似乎被她的温言软语浇灭了些,但语气仍有些闷。
“真不用!” 霍媔立刻拒绝,语速快了几分,“还不知道几点呢,你玩开心最重要。我等着看你大杀四方的战果视频哦!” 她努力让尾音带上点俏皮的期待。
“……行吧。” 祁煜终于被安抚住,“看我怎么收拾那几个手下败将”,说完他挂了视频。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霍媔肩膀骤然垮塌,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她闭了闭干涩的眼,才点开司湛的对话框,指尖带着一丝麻木的厌烦,敲下冰冷的两个字:[加班]。
几乎是刚发送成功,办公室的门就被礼貌地敲响了。
金灿提着精致的保温袋走进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霍小姐,加班辛苦了。这是湛总亲自给您煮的桂圆红枣茶和红糖燕窝,嘱咐您趁热吃。”
霍媔起身,动作有些微的迟滞。
接过那还散发着温热的袋子时,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她扯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大晚上,还劳烦金秘书特意跑一趟,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约会了。”
金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霍小姐说笑了,我单身呢,不耽误。”
“金秘书这么优秀,竟然单身?” 霍媔挑眉,带着点刻意的惊讶。
金灿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湛总不还没着落嘛,我哪敢先他一步啊?”
呵,在这儿点我呢。
霍媔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傻充愣,笑容更灿烂了些:“他呀,要求太高了,得是圣女仙女才配得上。咱们普通人,找个合眼缘三观合的就行啦。谢谢你啊金秘书,慢走。”
送走金灿,办公室重归死寂。
霍媔坐回位置,打开保温盒。温热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桂圆红枣茶氤氲着热气,红糖燕窝晶莹温润。这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攥住了她紧绷的神经和最脆弱的地方。
她鼻头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
“连我生理期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狼子野心。” 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知是气恼还是别的什么。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燕窝送入口中,温润滑过喉咙,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勾出更深的心酸。“果然啊,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碗他亲手熬的燕窝,此刻尝起来五味杂陈。
吃完燕窝后,霍媔强迫自己收拾心情,重新投入工作——抵押物变现能力分析,最后一个硬骨头。
小腹的坠胀感越来越明显,每一次集中精神都伴随着下体汹涌的暗流。她频繁地皱眉,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心里苦笑:刚吃的这点东西,怕是“进补多少流多少”。
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句号,时间已指向十一点。她如释重负地站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裙摆——一片刺目的猩红赫然闯入眼帘!
她脑子“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慌忙冲到洗手间镜子前,转身一看——后面同样惨烈!浅蓝色的布料被浸染出大片深红的污迹,狼狈不堪。
“……身体真是太好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气急败坏又窘迫万分地低吼了一句,脸颊烫得惊人。
顾不上多想,她立刻掏出手机拨给宁时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强装的镇定和掩饰不住的急切:“喂?你在家还是酒吧?……酒吧?……大哥,江湖救急!我裙子……弄脏了,在银行!快拿件外套过来送我回去!”
挂了电话,她如坐针毡,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窘迫交织煎熬着。
半个小时后,宁时序地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他一眼就看到了霍媔的窘境和苍白的脸色,二话不说,直接把衬衫塞到她手里:“赶紧围上!”
霍媔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快地将衬衫系在腰间,宽大的下摆刚好遮住身后的狼狈。
“快走快走!” 她声音发紧,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社死的地方。下身粘稠湿冷的触感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不适,只想一头扎进家里的热水里。
回去的路上,有些发困的霍媔又收到了司湛的信息。
[回去了吗?]
霍媔:[谢湛总关心,回家的路上。]
“对了,季氏的股票可以抛了”,霍媔忽然想起司湛来银行时接到的一个电话,他当时说的“全抛”,霍媔当即猜到是季氏股票 。股权投资和市场拆借是泰和投资的主营业务,但司湛是从华尔街杀出来的野狼,他玩的是资本,尤其擅长从股票市场赚取高额利润,狙击季氏股票只是他的一个常规操作。
“这么快?”宁时序诧异地看着她。
“别等到最高位再套现,我们现在已经是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了,是时候撤了。”霍媔认真道。
宁时序审视地目光带着探寻,“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霍媔没有提司湛,只道:“去拜访客户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季氏集团虽然盘面大,实力强,但持续走高,没有一丁点回落的痕迹,不排除有人故意拉抬。”
宁时序断定她知道什么内幕,只是不方便讲,也没细问,打趣道:“明天全抛,一周就赚了酒吧一年的收益,也该满足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季氏的股票就出现了震荡。
霍媔无比庆幸自己跑得快。
她回想着司湛那通在她耳边打的电话,多少有些刻意的成分。
“难道他知道我买了季氏的股票?故意透露给我的?”霍媔低喃着。
“霍媔”,舒婻的声音想起,“老大找你。”
她忙问:“是华盛环保续贷的事吗?”
舒婻:“他没说,估计会问进度。”
霍媔踩着高跟鞋,婀娜的身姿很快走进崔皓办公室。
“老大,找我?”她娇俏地笑着。
“坐”,崔皓略带两分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问:“你知道江凯南被调到汉城分行的事吗?”
霍媔闻之一震,“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她立即察觉出异常,反问:“他那么受上司喜欢,而且那位置这么好,没听他犯什么错啊,平白无故地为何要调走呢?”
崔皓一看她那又懵又疑惑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知道内情,压低声音道:“今早去总行开会,被审计部的老大阴阳了几句。问清楚才知道江凯南因为跟我们行过从甚密被无故调走了,他因此对我们颇有怨言。”
“啊?”霍媔一脸茫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也就来两次而已。”
崔皓见她还没转过弯来,讲的更直白:“据说是杨韬下的调令。”
霍媔更迷茫了,“杨韬又是谁啊?”
崔皓惊愕一眼,“你是祁煜女朋友,竟然不知道杨韬?他是行长助理周斯越的秘书。”
霍媔眨着眼睛,随即瞳孔地震一般,“跟祁煜有关?”她指着自己,不确信道:“因为我啊?”
“你觉得呢?”崔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霍媔惊到上下唇无法闭合,又气愤不已。他怎么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毁了别人前程呢?
崔皓老练地看着她,郑重提醒道:“伴君如伴虎,你家太子爷那个性喜怒无常。总之,你伺候好他,他虽不在金融系统,但话语权很重。”
霍媔心尖上刮过一阵冷嗖嗖的西北风。
中午祁煜视频又打了过来,霍媔气还没消,无论他怎么打,她都懒得接。
“闹矛盾了?”舒婻八卦地看着她。
霍媔吃着盘里的菜,吐槽道:“太任性了,有点让人讨厌。”
舒婻笑着劝她:“你就知足吧,像他那样的身份能为你做这么多已经极其难得了。”
霍媔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这是善意的劝解,和崔皓那番告诫如出一辙。
她心中冷笑一声。
吃完饭,她看着未接来电和未接视频纠结好一会,最终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
[吃饭,没带手机。太子爷,吃没有?]
祁煜瞥了眼信息,没理。
霍媔撇嘴,想着崔皓的告诫,又给他发了条消息:[我请你?杂粮煎饼加十个蛋?]
祁煜冷哼一声,放下筷子,回:[被你气饱了。]
霍媔摇头,吐槽道:“还真是小心眼,万年如一日的傲娇。”
[要不要我给你买个开塞露,放些废气出去?]霍媔逗着。
祁煜一看消息更郁闷了,懒得理她。
霍媔见他许久不回,打趣道:[怎么不和我聊天了?后宫又纳新妃了没空理我?]
祁煜没好气地回着:[找抽是吗?]
霍媔一脸委屈无奈地打着字,[关心你还错了啊?行吧,如果你觉得追我很辛苦,我不介意咱俩摆个把子,大哥。]
她的话精准地刺到了祁煜,他没忍住骂了句:[活腻了吗?滚。]
霍媔见他上头了,果断退出界面。
晚上九点,祁煜给她发消息:[人呢?]
霍媔逗着他:[你不是让我滚了吗?我正在吹气球呢,让自己看起来圆点,好滚。]
祁煜轻哼一声:[哦?那滚到我面前来。]
霍媔表示很为难,[限于一米,气球会爆炸。]
她见祁煜又不说话了,撩拨起来:[太子爷这个时候联系我,是给我排的晚班吗? ]
[来会所,司机来接你。]他直接下了命令
霍媔几天没露面了,知道躲不过去,大方应下:[好,我在银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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