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面无表情地回到喷雾泵旁,继续未完的检修工作,动作依旧沉稳,仿佛刚才所见不过是田间寻常。
临近中午,楚砚完成了三台喷雾泵的检修,更换了老化的密封圈和几段铜管。
这时,工头王老栓叼着旱烟袋晃悠过来,三角眼挑剔地看着轰隆作响的机器,还算满意地哼了一声,撕下三张工分票拍在楚砚的工具包上。
“凑合吧,楚瘸子,下午把剩下的两台也弄了。”
三张票,比早上承诺的多一张,或许是对他效率的认可。
楚砚默默收好工分票,算上之前的积累,工具包的夹层里,已经有一小叠十张工分票了,但距离第七日缴纳的“足额”,依旧遥不可及。
他深吸了口气,慢悠悠的走向了农舍区的水井旁,就着井水洗去手上的机油和泥土。
“楚师傅。”
他正洗着手呢,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楚砚回头,见夜鹰背着那个医药箱走来,工装上沾着些草屑和不明的污渍,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叶医生。”
楚砚颔首。
夜鹰走到井边,拧开医药箱侧面的水壶,灌满井水。
动作间,楚砚看到她医药箱里的听诊器金属头被仔细地包裹在一小块干净的油布里。
“东头猪栏的小猪崽,”
夜鹰灌着水,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可闻。
“肺音异常,心律不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衰竭而死。但猪栏里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和挣扎迹象。”
她顿了顿,补充道。
“类似的情况,这几天已经第四窝了。”
“还有,”
夜鹰的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声音更低了点。
“我借口检查水源,取了猪舍水槽和农舍水井的水样。”
说着她快速从医药箱里取出两支玻璃试管,里面是水。
“肉眼无异样,但…”
她没说完,但眼神凝重。
楚砚会意看向了试管,【规则之眼】开始运转,被动解析瞬间出现:
【农舍井水:清澈,蕴含微弱天然矿物及隐晦的惰性精神污染残留(类似“沃土”力场),浓度极低,长期饮用或导致麻木。】
【猪舍水槽水:混浊度略高,惰性污染残留浓度显着提升!水中悬浮肉眼难辨的微小的暗红色絮状物——高度疑似稀释后的牲畜血液!】
牲血混入了牲畜饮水?是为了“润土”?还是…强制性的“血饲”?
“水有问题。”
楚砚言简意赅。
夜鹰眼神一凛,迅速收起试管。
“明白了。”
她没有多问,显然也联想到了什么。
“工分票,”
楚砚忽然开口,目光扫过夜鹰医药箱外露出的几张黄色纸票。
“获取不易。”
夜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老栓扣得很紧。给猪接生难产,救活两只,才给三张。”
她拍了拍医药箱。
“或许,该给‘大力出奇迹’的拖拉机手看看他那开裂的虎口了。”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合作获取更多工分票,并深入探查这农场的秘密。
午饭后,楚砚继续果园的检修。
日头偏西时,他路过农场里那片最大的晒谷场,只见让·雷诺正站在晒谷场边,他脱下了猎装,换上了一身更耐脏的深色工装,但巴拿马草帽依旧戴着,他面前支着一张小巧的折叠桌,桌上摆放着几个玻璃皿和简易的土壤分析仪器。
此时让·雷诺正用一个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撮晒谷场里的黑土,放入一个装有透明溶液的玻璃皿中。
楚砚脚步未停,但视线牢牢锁定着玻璃皿中的变化。
只见那一小撮黑土被放入溶液后,并未溶解或沉淀,反而微微蠕动起来,而溶液的颜色也迅速变成了污浊的暗绿色!更诡异的是,那暗绿色的溶液中,竟缓缓浮现出几缕红色的丝线!
见状让·雷诺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迅速拿起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随即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楚砚只听到了几个词。
“…活性的…共生…血髓…”
活性的土壤?共生?血髓?
就在这时!
“让先生!您这是弄啥嘞?”
工头王老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三角眼狐疑地盯着让·雷诺桌上的瓶瓶罐罐,脸上堆着假笑。
“这土坷垃有啥好看的?别脏了您的手!”
让·雷诺闻言瞬间恢复了从容,优雅地盖上玻璃皿的盖子,微笑道。
“王工头,我只是记录一下农场沃土的肥沃程度,这是分析师的职责所在。这片黑土,确实蕴藏着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王老栓闻言脸上的假笑更盛,眼角的皱纹却带着警惕。
“那是!咱们农场的土,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地!养人!养庄稼!让先生您看看就成,可别乱动啊,动了地气可不好!”
他的话里有话,带着警告。
“自然,入乡随俗。”
让·雷诺颔首,从容地开始收拾器具。
楚砚收回目光,继续走向果园,而他的左眼被泥土包裹的异样感,在目睹了红血丝于黑土溶液中扭动后,变得刺骨而清晰。
沃土之下,流淌的恐怕不是养分,而是被“息壤”吞噬消化的…血髓。
日头西沉,乌鸦的嘶叫再次从枯树林传来。
第一声鸦啼!
楚砚结束检修,快步返回农舍区,经过兽医站时,看到夜鹰正站在门口,与一个头发花白愁容满面的老农工低声交谈。
只见那老农工怀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母山羊。
“叶医生…求求您…再给看看吧…俺家这只羊,这两天不吃不喝,总对着西北角那几块麦田…咩咩地哭啊…”
老农工的声音带着哭腔。
“跟…跟哭丧似的…”
夜鹰检查着母羊的眼睛,闻言动作一顿,她抬头,目光锐利地望向老农工所指的西北角麦田,那里矗立着几个格外高大的黑色稻草人,其中一个,正是楚砚昨日为其缀上纽扣的那一个!
此刻,在暮色中,它破旧的衣衫随风飘荡,脖颈上空空如也,但那双纽扣眼睛,在夕阳的余晖下,似乎正“望”着兽医站的方向。
夜鹰收回目光,对老农工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撕下自己的一张工分票塞进他手里。
这老农工显然无力支付诊金,他看着手里的工分票愣了一瞬,随即千恩万谢地抱着羊离去。
夜鹰转身,恰好与路过的楚砚目光交汇,她下巴朝西北角的麦田方向微微一抬,楚砚几不可察地颔首。
线索,正一点点指向那片矗立着黑色稻草人埋藏着无数秘密的麦田。
第七日,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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