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的喧嚣裹挟着汗味、油香与甜腻的糖稀,一波波的冲击着感官。
楚砚挤过摩肩接踵的人流,长衫的衣角被一个扛着草靶子的小贩蹭过,留下了淡淡的草屑味。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扫过两侧的摊位,【规则之眼】的冰蓝视野却一直在过滤着信息。
前方,夜鹰的身影在一处售卖灯笼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妪孙氏,她的眼睛在无数悬挂的灯笼光影下显得浑浊不清,这个摊位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普通的红纱圆灯、走马灯、兔子灯、甚至还有几盏造型奇特的骷髅灯。
而夜鹰的目光落在了一盏被随意丢在角落里蒙着厚厚灰尘的白色八角宫灯上,这灯笼的灯面素白,没有任何彩绘,但她看到灯骨内侧,似乎有红色的刻痕。
“姑娘,买灯吗?”
灯笼婆孙氏的声音嘶哑。
“点上灯,照前程,驱邪避凶…”
说着,她的手指向了那几盏鲜艳的红纱灯。
夜鹰并未回答,指尖微动,一枚“太平通宝”滑入掌心。
她指向了角落的白色八角宫灯。
“这个,多少?”
闻言,孙氏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诧异。
“那个啊…蒙尘的老物件了,不吉利。姑娘看看这些红的,多喜庆!”
她试图转移目标。
“就它。”
夜鹰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孙氏沉默片刻,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枚通宝。”
夜鹰将三枚刻着“太平”二字的铜钱放在摊位上,孙氏慢吞吞地取下那盏白灯,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随意擦了擦,灰尘簌簌落下,露出灯骨内的几行娟秀的刻字:
“火树银花夜,
人面映烛红。
笑里藏寒刃,
秤上断魂重。”
火树银花是指庙会灯火?人面烛红是指灯笼映照?笑里藏刀是指摊主假笑?秤上断魂是指交易陷阱?
夜鹰不动声色地接过白灯,指尖拂过灯骨上的刻痕,牢牢记下。
而后,她提着灯,身影迅速没入人群。
同一时间,庙会西市。
一家门脸不大,挂着“公平交易”黑底金字匾额的当铺——“裕和当”前,让·雷诺的身影立在柜台外。
这里的柜台极高,只露出了一个戴着瓜皮帽,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老掌柜金不换的上半身。
而此刻的金不换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枚碧玉扳指。
让·雷诺手中托着的,正是他进入副本时随身携带的那枚碎了的银质怀表。
“金掌柜,此乃家传之物,虽有小损,然机芯乃百年前‘玫瑰谷’匠师手作,还请您掌掌眼。”
让·雷诺姿态优雅,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与珍视。
闻言,金不换抬起眼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扫过了怀表,紧接着,他伸出手,虚虚一引。
只见那柜台上,一杆造型古拙黄铜秤盘乌木秤杆的小秤突然出现了。
“客官,当铺规矩,先过‘公道秤’。”
金不换的声音干涩,带着不容置疑。
让·雷诺眼神微凝,规则3强调“钱货两讫”和“标价交易”,但当铺的“估价”本身就很模糊!这秤是陷阱!
见状,他并未将怀表放入秤盘,反而优雅地收回手,脸上露出歉然的微笑。
“是在下唐突了。此表虽残,然睹物思人,实难割舍。待晚些筹得通宝,再来叨扰掌柜。”
金不换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客官既不舍,那便罢了。只是…”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漆黑的兽头秤砣。
“过了小老儿这秤,才能知是宝是草。若真是传世之宝…嘿嘿,小店愿出高价,保您满意。”
这是诱惑!试图引让·雷诺主动入彀!
只见,让·雷诺笑容不变,微微躬身。
“掌柜好意,心领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当铺。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清晰地看见了柜台里,堆了几件蒙尘的“物品”:一件破旧的靛蓝巡丁号衣、一盏熄灭的走马灯,甚至还有几枚颜色黯淡的“太平通宝”!
难道…它们都是“滞留者”的遗物?
另一边,戏台广场。
喷火艺人——火流星李三的表演到了高潮,他赤膊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猛地喝下一口瓦罐里的“酒”,腮帮鼓起,对着手中的火把用力一喷!
“轰——!”
一条炽烈的火龙腾空而起!引来围观的人群一片机械的喝彩!
“好!”
站在前排的伊万也下意识吼了一嗓子,但吼完他就后悔了。
规则4提到,【杂耍、戏法、博戏,观之即可】!喝彩算不算“参与”?
果然!等火流星李三喷完火,目光瞬间锁定了伊万!
他脸上的油汗混着炭灰,笑容咧到耳根,带着狂热的邀请。
“这位好汉!嗓门够亮!气力定是惊人!来!试试这‘火龙吐珠’!喷一口,赏钱翻倍!”
说着,他竟将手中还在燃烧的火把和那个瓦罐递向了伊万!
陷阱!他要让自己模仿喷火动作!
“乌拉!老子…”
伊万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想到规则7的“喜气盈街”和巡丁盘问,硬生生把粗话憋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
而此时,周围的那些观众也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李师傅好身手!”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楚砚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藏青长衫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他对着李三拱了拱手,脸上带着钦佩的笑容。
“晚生观师傅吞吐火龙,气脉悠长,定是内家高手。我这位兄弟虽有几斤力气,却是外家莽夫,不通内息,若贸然模仿,恐污了师傅的宝器,更伤了自身,反而不美。”
这下火流星李三递出火把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狂热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楚砚,又看看憋得脸色发紫,肌肉贲张的伊万,最终嘿嘿干笑两声,收回了火把。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罢了罢了!看赏!”
说罢,他不再纠缠,转向其他观众继续喷火。
而伊万长舒一口气,对楚砚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瓮声道。
“谢了兄弟!这喷火的活儿,还是留给专业耍把式的吧!”
楚砚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喧闹的人群,看向了长街尽头那香火缭绕的城隍庙,戌时将近,神轿巡游的时间快到了。
而夜鹰提着那盏白色八角宫灯的身影,正隐在庙前香炉的阴影下,灯骨内那四句血字谜诗,如同指向最终陷阱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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