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生捏着那片从自己手上揭下来的、薄如蝉翼的血痂,指尖能感受到它干燥粗糙的纹理。
他又低头看看左手掌边缘那条粉嫩的新肉,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最后,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怀里那个墨黑色的龟壳上。
那龟壳紧贴着他的胸口,隔着粗麻衣传来温润的凉意,不再像刚挖出来时那般刺骨。
“共享生命?续航挂?”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疯狂盘旋,带着一种荒谬又难以抑制的兴奋感。
“小说里滴血认主、绑定神兽的桥段……真让我撞上了?虽然绑定的对象……是只看起来死透了的乌龟?”
他用力甩甩头,试图把这个过于奇幻的想法甩出去。
太扯了!一块硬邦邦的龟壳而已!
肯定是昨天那口狗肉或者油渣起了点作用,再加上自己年轻恢复力好……
嗯,一定是这样!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无视。
林长生小心翼翼地把那墨黑色的龟壳从怀里掏出来,捧在手心,凑到眼前,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打量。
墨黑的色泽似乎真的比昨天更润泽了些,那些玄奥的纹路也显得更加清晰流畅。
他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出一点“活着”的证据——哪怕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吸,或者一点点体温。
没有。
龟壳冰冷坚硬,纹丝不动。
缩在壳里的部分严丝合缝,像个精心打磨的工艺品。
无论他怎么晃动,怎么贴近耳朵倾听,里面都死寂一片,只有庙宇里耗子窸窣的声音衬得这寂静更加彻底。
“难道真是错觉?或者……这玩意儿需要‘激活’?
”林长生皱着眉,作为一个被网络小说荼毒颇深的现代灵魂,各种“滴血认主”、“灵力激活”的桥段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昨天他的血滴上去,他晕了一下,伤口愈合快得离谱……这联系太紧密了!
“不行,得再试试!”他心一横,决定验证一下。
不是为了认主,就是想弄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古怪!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装着凉水的破陶碗,里面还剩了点底子。
他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蘸了点冰凉的清水。
然后,他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得像是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将沾着水滴的指尖,极其缓慢地、稳稳地伸向龟壳前端——那个应该是乌龟脑袋缩进去的洞口位置。
指尖轻轻抵在墨黑色的壳沿上。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手腕微微用力,将那一小滴晶莹的水珠,从指尖挤落。
嗒。
水滴落下,准确地滴在那个小小的洞口边缘。
林长生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滴水珠。
他预想着几种可能:
水珠顺着光滑的壳面滑落;
或者挂在洞口边缘,慢慢蒸发;
或者渗进壳缝,但速度很慢……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瞬间头皮发麻,瞳孔猛地收缩!
那滴水珠,在接触到墨黑色龟壳边缘的瞬间,就像落入了干燥至极的海绵,没有丝毫停顿,没有滑落,没有悬挂——
消失了!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迅速地“渗”了进去!
墨黑色的龟壳表面,连一丝水痕都没留下!仿佛那滴水从未存在过!
“卧……槽?!”林长生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把手里的龟壳扔出去!
他猛地收回手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咚咚狂跳!
不是错觉!
昨天血滴消失是意外,他没看清。但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滴水,就这么凭空被吸进去了!
“活的!这玩意儿绝对是活的!”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轰然响起!
穿越十六年积攒的所有麻木、绝望,在这一刻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穿越者怎么可能没有挂!虽然……虽然是个乌龟挂!”
巨大的惊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深深的忧虑。
“完了……”他看着手里这块依然毫无动静的“墨玉”,脸上的兴奋迅速被肉疼取代。
“活的……那就不是装饰品了……它还伤着?或者饿着?这得吃东西啊!”
想到自己那点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勉强果腹的口粮,林长生就觉得心口疼。
“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还得养个宠物?还是个看着就不好伺候的龟大爷?”
他看看怀里刚换来的几个粗粮馍馍,又看看手里这个“吞”了他一滴水的龟壳,表情无比纠结。
“算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豪气。“
好歹是个金手指!万一真是神兽呢?前期投资必须到位!”
打定主意,林长生立刻行动起来。
他掰下手里那个咬了一半的粗粮馍馍,揪下黄豆粒大小、最软乎、最少麦麸的一小块馍芯。
这小块馍芯被他小心地放在掌心,用指腹捻了捻,尽量弄得软烂一些。
然后,他再次把龟壳凑到眼前,找到那个脑袋缩进去的小洞口。
用树枝的尖儿挑起那点软烂的馍芯糊糊,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往洞口里送。
糊糊接触到墨黑色的壳沿,没有像水珠那样瞬间消失,而是粘在了洞口边缘。
林长生也不急,就这么耐心地举着,像给雏鸟喂食。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半个时辰后,那点糊糊似乎……变得干瘪了一些?
体积好像缩小了一点点?
林长生眼睛一亮!有门!
接下来的几天,林长生彻底进入了“养龟模式”。
每天清晨,他都会准时把龟壳从怀里掏出来,放在铺了层干净枯草的破碗里,然后开始他雷打不动的“投喂”工作。
他的食物来源依旧有限:施粥铺的稀粥,偶尔换到的粗粮馍馍,或者运气好能挖到的一点野菜根。
但无论多饿,他都会把自己那份口粮,硬生生省下一点点最精华的部分。
有时是半勺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水,他会耐心地等待那点粥水缓慢地“渗”进洞口。
有时是指甲盖大小、被他嚼得稀烂的馍馍糊糊。
他会小心地涂抹在洞口边缘,看着它一点点变得干瘪。
有时是碾碎的、带着苦涩汁液的野菜嫩尖,他也会试着送一点过去。
每一次投喂,他都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洞口,像一个等待奇迹发生的信徒。
而龟壳,似乎也真的在发生着极其微弱的变化。
最初几天,它依旧毫无动静,像个冰冷的死物,只是“吸收”掉林长生送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食物。
但渐渐地,林长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同。
龟壳的墨黑色泽,一天比一天显得更加温润内敛,仿佛被盘活了一般,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暗哑。
那些玄奥的纹路,沟壑里的陈年泥垢似乎被彻底“清理”掉了,线条流畅清晰,在昏暗的光线下。
偶尔竟会流转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更关键的是,它吸收食物和水分的速度,似乎也……变快了一点点?
虽然依旧缓慢,但林长生能感觉到,那点糊糊变干瘪的时间在缩短。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极其缓慢,若非林长生日日观察、心思又全系在这上面,几乎难以察觉。
直到第五天傍晚。
林长生照例将龟壳放在破碗里,碗底铺着干净的枯草。
他刚给它喂完今天省下的一点点馍糊,正想把它收起来揣回怀里。
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龟壳腹甲靠近后肢缩进去的位置——
那里的甲壳边缘,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晃动,更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非常非常轻微地顶了一下甲壳内壁!
那动作轻微得如同蝴蝶振翅,稍纵即逝。
林长生的呼吸瞬间停止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
他猛地俯下身,脸几乎要贴到龟壳上,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刚才那个位置。
“动了?刚才是不是动了?!”他心里在狂吼,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屏住呼吸,连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他眼睛瞪得发酸,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的时候——
那个位置,又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顶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看得真真切切!墨黑色的腹甲边缘,非常细微地起伏了一下!
幅度小得可怜,但绝不是错觉!紧接着,靠近前肢缩进去的洞口边缘,一根……不,是半根!
半根比牙签还细、颜色暗绿近乎发黑、顶端带着一点点极其微小透明钩爪的小爪子。
极其缓慢地、颤巍巍地……从洞口边缘探出来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指甲盖那么长的一小截!
探出来后,似乎耗尽了力气,又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消失在墨黑色的洞口里。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两个呼吸,微弱得如同幻觉。
但林长生看得清清楚楚!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才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席卷全身!
“活了!真的活了!龟爷!龟大爷!您老人家终于动了!”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脸上露出了穿越以来最灿烂、最发自内心的笑容,连眼睛里都闪着光!
十六年的等待,十六年的挣扎,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又怕惊扰了这位刚“苏醒”的龟大爷。
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因为憋笑而剧烈抖动。
兴奋过后,看着龟壳又恢复了那副冰冷沉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林长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成了……肉疼。
“完了完了……”他看着地上那几个干巴巴的粗粮馍馍,又看看破碗里那尊刚刚“诈尸”的墨黑大爷,愁容满面地搓了搓脸。
“本来就不够吃……这下好了,口粮-1,还得是精饲料!”
他认命地长叹一声~“龟大爷,您可快点好起来吧……这长期饭票的潜力,哥们下半辈子能不能吃香喝辣,可就指着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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