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划过，带起一串串冰冷的数据流。她正尝试绕过重重干扰，接入几个位于深层网络的备用账户，转移至关重要的资源。每一个指令都可能关系到“摇篮”基地能否顺利启动，关系到他们这群人，乃至整个人类残存火种的未来。
就在她即将完成一条关键指令的确认时，面前的主屏幕猛地一闪，强制弹出一个未经授权的视频窗口。
画面剧烈晃动，背景是燃烧的街道和滚滚浓烟。一张扭曲、亢奋的脸几乎贴满了整个镜头。油光满面，眼珠布满血丝，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
是赵公子。那个曾经在拍卖会上与陈默竞标、后来家族企业因不明原因迅速垮台，据说本人已经沦落到在贫民区厮混的纨绔子弟。
“苏清月！哈哈哈！苏总！没想到吧？还能看到我！”赵公子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你完了！你们苏家完了！所有人都完了！”
苏清月眉头微蹙，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她没有立刻切断连接，只是停下了手上的操作，冷冷地看着屏幕里那个疯子。
“看看外面！新时代来了！弱肉强食！这才是真正的法则！”赵公子挥舞着手臂，状若疯魔，“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该尝尝被碾碎的滋味了！”
他猛地将镜头转向窗外。透过破碎的玻璃，可以看到远处几头畸变体正在撕扯着什么，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叫。赵公子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舔了舔嘴唇。
“你知道吗？”他把镜头转回来，脸上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恶毒，“是我给它们指的路！就在你们那宝贝总部附近！哈哈哈！看着它们冲进去，撕碎那些平时看不起我的保安，真他妈的痛快！”
苏清月瞳孔微微一缩。总部遇袭初期，防御节点被快速突破的原因，竟然有这个疯子的“功劳”？
“赵明，”苏清月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你在找死。”
“找死？”赵公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现在谁不是在等死？但拉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垫背，值了！苏清月，你等着，我马上就能找到更多‘好朋友’，去陪你们玩……”
他的话戛然而止。
镜头猛地向下倾倒，砸在地上，画面变成一片模糊的地面和一角燃烧的窗帘。紧接着，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由远及近，伴随着赵公子骤然转为极致恐惧的尖叫，以及令人牙酸的咀嚼和撕裂声。
视频信号中断，屏幕恢复成复杂的数据界面。
苏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掉的窗口，指尖在操作台上轻轻一点，彻底清除了这次非法接入的所有痕迹。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噪音。
但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幽深。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云衣的虚拟影像在一旁凝实，她惯常的慵懒神色被一丝凝重取代。
“清月，追踪到一部分异常网络攻击的源头。”秦云衣语速稍快，“手法很熟悉，绕了十七八个壳，核心代码里还藏着几条‘小蛇’的标记。”
“毒蛇？”苏清月抬眼。
“嗯。”秦云衣点头，“是他生前布下的几个暗桩和自动化程序。人虽然被小默解决了，但这些‘遗产’还在按照预设逻辑运行，趁乱给我们添堵。像是在给那些畸变体标注高价值目标，或者散布恐慌信息。”
一条已经死了的毒蛇，留下的毒牙依然能咬人。
苏清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赵公子的疯狂，毒蛇遗留的阴毒……这些早已被他们踩在脚下，本该彻底埋进历史尘埃里的角色，竟然在全球灾变的背景下，以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重新冒了出来。
她重新睁开眼，接通了与叶灵儿、龙凌薇等人的加密通讯。背景里还能听到兵刃交击和能量爆鸣的声响。
“情况有变。”苏清月的声音透过频道，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正在苦战的人耳中，“除了眼前的怪物，还要小心‘熟人’。”
龙凌薇一刀逼退一名影武者，喘着气骂道，“什么熟人？这鬼地方还能有熟人？”
“是赵家那个废物，还有……毒蛇的影子。”苏清月简单解释了一句。
叶灵儿挥剑荡开一道偷袭的黑光，声音清冷，“阴魂不散。”
叶诗涵的声音带着后怕，从另一个子频道传来，“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以前总骚扰我的投资商，他……他好像变成了怪物的一部分……”
混乱并不仅仅来自未知的恐怖，更来自于往日孽债的纠缠。那些未曾清算干净的恩怨，那些被时代洪流卷走的失败者，在这末日般的舞台上，找到了报复和宣泄的出口，用他们扭曲的方式，加剧着整个世界的崩坏。
她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深渊的吞噬之力，还有从人类自身污秽中爬出的，往昔的幽灵。
这些幽灵或许无法决定战争的最终胜负，但他们足以在通往“摇篮”的荆棘之路上，撒下更多致命的铁蒺藜。
前方的阴影，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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