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任长卿离了酒楼自回客栈,谢玄三人目送他远去,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起身往对面天香楼走去。
但见那天香楼飞檐斗拱,朱漆大门上悬着八盏琉璃灯,映得门前亮如白昼。两个青衣小厮见三人衣着不凡,忙躬身迎入。才跨过门槛,便觉暖香扑面,丝竹盈耳。大堂内雕梁画栋,四处悬着绛纱宫灯,数十张花梨木案错落摆放,宾客们倚着锦垫,个个醉眼迷离。
一个身着绛色罗裙的鸨母迎上前来,未语先笑:“三位公子好面生,怕是头回来咱们天香楼?快请上座!”引着他们到一处临近舞台的雅座。
谢玄从容递过一锭银子:“备些好酒菜,我们瞧瞧热闹便好。”鸨母掂掂银子,笑得更殷勤,忙吩咐丫鬟摆上四干果、四鲜果并一壶上好的罗浮春。
此时堂中忽然欢声雷动。原来今晚正是天香楼三年一度的“花魁大会”。但见台前垂下九重鲛绡纱,烛光将幕后倩影映得婀娜多姿。司仪高声笑道:“今日若澹月娘子夺魁,便是这天香楼第七任花魁了!也不知今日花魁的暗花能不打破往年的记录?”
话音未落,忽听西首雅座传来一声嗤笑:“都说徐州文风鼎盛,怎地选个花魁反倒论起黄白之物来了?俗!忒俗!”众人望去,却是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虽衣着光鲜,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酒色之气。
本地士绅中当即有人拍案而起:“阁下何人,安敢在此大放厥词?”为首那个公子摇着折扇笑道:“小可姓梁,家中行六,人称梁六郎。不过是见贵地风月竟如此俗气,可惜了这些佳人。”
徐州众人见他语焉不详,气焰更盛。一个青衫书生冷笑道:“依梁公子之见,该如何才算雅致?”梁六郎合扇击掌:“自然该比诗词才艺!若只论金银,与市井商贾何异?”
鸨母见势不妙,忙打圆场道:“诸位公子有所不知,澹月娘子书画琴棋皆是极好的...”梁六郎却截口道:“既如此,不如赌赛一番?我等与徐州才子各作诗词,请满座评判。若我等胜了,这花魁大会便改以才艺论高低;若败了...”他解下腰间玉佩掷在案上,“这块蓝田玉便充作暗花!”
徐州士绅交换眼色,那青衫书生起身道:“若梁公子胜了,不但按公子说的办,在下不仅添三百两助兴,我等还会赎了花魁赠予公子如何?若公子败了...”他目光扫过梁六郎等人,“只需出花魁的暗花然后诸位在堂中三呼徐州文风甲天下如何?”
梁六郎一想自己好像不吃亏呀!赢了还占个大便宜呢!大笑应允。当下双方各派一人,以“秋月”为题作七绝一首。徐州派出的正是那青衫书生,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成诗一首,赢得满堂彩。梁六郎这方一个白面书生沉吟良久,勉强凑出一首,却显得平庸无奇。
第二轮以“美酒”为题,徐州士绅中走出一位中年文士,张口便是一首妙句,引得满堂喝彩。梁六郎这边抓耳挠腮,作出的诗更是平淡无奇。
第三轮比试“美人”,徐州那边一个年轻举子挥毫而就,诗句香艳却不失雅致。梁六郎等人已是江郎才尽,作出来的诗连自己都摇头叹息。
徐州士绅扬眉笑道:“原来京中才子不过如此!”梁六郎急得汗湿重衣,面如土色。
这时陈立正看得起劲,忍不住嘀咕:“这些诗我一句都没听过,看来也没什么名气...”谢飞急忙扯他衣袖,低声道:“这些都是现场所作,你以为都像你知道的那些传世名篇么?”
不料这话被梁六郎听了去,他如获至宝,忙过来拱手道:“三位兄台可否援手?若肯相助,梁某必有重谢!”
陈立正要推辞,那青衫书生却已冷笑道:“既然这位公子口出狂言,不妨下场一试?”徐州众人纷纷起哄,陈立受不得激,脱口道:“比就比!”
谢玄暗掐陈立一把,低斥:“惹祸精!”梁六郎却连连作揖:“恳请三位相助!若得胜,不但先前赌约作罢,梁某另奉五百两谢仪!”
谢飞在一旁煽风点火:“二哥,你诗书最熟,露一手叫他们见识见识?要是赢了,让梁公子把花魁送给陈立暖床也好!”这本是句玩笑话,谁知梁六郎竟一口答应:“使得!使得!若能赢下比试,澹月娘子便赠予这位兄台!”
谢玄本不欲生事,但见那青衫书生傲慢神态,不由心头火起,当下冷笑一声:“取纸笔来!”
鸨母忙奉上文房四宝。谢玄执笔略一沉吟,想起长卿说过文抄公也得当得像样,那就多沉吟一会儿,然后挥毫写就一首《水调歌头》。但见纸上墨迹淋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词既出,满堂寂然。那青衫书生反复诵读,脸色由青转白,最终长叹一声:“是在下有眼无珠,此词一出,余诗可尽焚矣!我们愿赌服输”。徐州士绅也无话可说,然后叫老鸨拿来澹月娘的身契。梁六郎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恰在此时,忽有家仆匆匆赶来对梁六郎耳语几句。梁六郎神色顿变,忙将一张身契塞给陈立:“这是澹月娘子的赎身文书,权当谢仪!诸位他日来京,定要来梁府寻我!”说罢匆匆离去。
待三人回过神来,但见一个白衣女子翩然下拜:“奴家澹月,蒙公子们搭救,愿追随左右...”至此,方知弄假成真,竟真替人赎了身。
任长卿听罢这番经历,哭笑不得。再看那澹月娘子确实姿容清丽,不似风尘中人,不由叹道:“你三人倒是会惹麻烦!罢了,既然赎了身,总不能再推回去。只是...”他神色一肃,“澹月娘子,你既得自由身,往后有何打算?”
澹月垂首道:“奴本是犯官之女,因父获罪没入教坊。今得重生,愿为奴为婢报答恩公...”说着又要下拜,被任长卿拦住。
窗外忽传来更鼓声,任长卿揉揉额角:“此事容后再议。先让银杏给你安排住处...”他瞪了三人一眼,“至于你们,月钱扣半,以儆效尤!”
三人顿时哀嚎起来,在这哭笑声中,徐州城的晨曦渐渐染白了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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