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个身着时尚套裙、戴金丝眼镜的女人,提着精致皮包,按响了李家的门铃。
夏莲闪电般开门,将她拽进屋内,压着嗓子,朝沙发上坐得笔挺的儿子一指。
“王老师,那就是‘病人’。”
王云华,京师大心理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夏莲的得意门生。她推了推眼镜,审视着那个传说中的“顽固分子”。
李霄站起身,对她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王老师,你好。”
王云华的职业微笑凝固了。她感觉自己不是来做情感辅导的,是来接受军区领导检阅的。
“坐。”夏莲把两人按在桌子两边,亲自督战。
“李霄同志,”王云华清了清嗓子,试图进入状态,“我们先从‘共情’开始。也就是,理解并分享他人的感受。”
李霄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情报侦察与目标心理侧写,我懂。”
王云华:“……”
她换了个说法:“追求一个女孩,你要让她感到,你懂她,和她站在一边。”
李霄笔尖一顿,抬头。
“我一直和她站在一边。我的命随时可以为她挡子弹。”
“不!”王云华的血压开始报警,“重点是细节!她穿新裙子,你不能只说‘不错’,要具体夸!”
李霄皱眉,认真回忆。
“颜色过于鲜艳,夜间隐蔽性差,容易暴露。但面料垂坠感好,不影响紧急规避。综合评价,优良。好看。”
王云华闭上了眼睛。
夏莲在旁边捂住了脸。
“李霄!”王云华猛地睁眼,放弃理论,“直接实践!”
“明天,周怀瑾约张勤看电影。”
李霄的身体瞬间绷紧。
“你的任务,”王云华无视那股寒气,一字一句,“在他们出门前,送一份礼物。一份让她心动的,无法拒绝的礼物。”
李霄沉默了。送礼,他的知识盲区。
“鲜花,代表浪漫。口红,代表你欣赏她的美。丝巾,代表你的体贴。”王云华循循善诱。
李霄听完,陷入长考。
他打开笔记本,飞速写画。
【礼物可行性分析】
1. 鲜花:生命周期短,凋谢后产生有机废料,不环保。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否决。
2. 口红:化学合成物,成分不明,有误食风险。色号繁多,选择错误率超95%。高风险,否决。
3. 丝巾:材质多为真丝,易勾丝。格斗中,可被敌人用作束缚或绞杀工具。重大安全隐患,否决。
王云华看着他在本上画下三个巨大的叉,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学术生涯,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那你,到底要送什么?”她的声音发飘。
李霄停笔,抬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我明白了。”
“我要送她一件,她最需要,也最实用的东西。”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
张勤家的门铃响了。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毛衣配牛仔裤,准备赴约。
打开门,门口站着李霄。
他一身笔挺军装,手里提着一个方正的牛皮纸袋,神情严肃,像在移交一份绝密文件。
“给你的。”他把纸袋递过来。
张勤疑惑地接过。
纸袋很沉。
她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双……鞋。
一双军工厂出品,高帮,厚底,防滑,防穿刺,鞋头还镶着钢板的……黑色作战靴。
张勤的大脑,宕机了。
“这双鞋,”李霄开始了他的产品介绍,声音沉稳有力,“复合材料鞋底,防滑系数是普通皮鞋三倍。鞋面防水处理,鞋头内置高强度合金钢板,可承受200焦耳冲击。”
“最重要的是,”他指着鞋底,“平底设计,零落差,能最大程度保护脚踝,确保你在任何突发情况下,保持最高机动性。”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快夸我”的纯粹。
“穿上它,比你昨天那双,安全。”
张勤提着那双能一脚踹开铁门的作战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想笑,又想哭。
就在这时。
院门口,一声优雅的汽车喇叭轻响,不轻不重,刚好能提醒屋里的人。
一辆黑色红旗缓缓停下。
周怀瑾从驾驶座下来。
他穿着浅灰色风衣,身姿挺拔,手里捧着一束用牛皮纸精心包裹的白色郁金香。
晨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走到院门口,视线扫过门口对峙的两人,最后落在张勤手里那双……风格独特的鞋上。
周怀瑾脸上的笑意没有分毫改变,温润如玉。
他只是彬彬有礼地,冲李霄微微颔首,那姿态,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李霄队长,早。”
说完,他不再看李霄第二眼,径直走向张勤,将那束带着晨露的郁金香递到她面前。
清冽的花香瞬间冲散了牛皮纸和橡胶的味道。
“张勤,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还是说,你想穿着这双鞋,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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