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猛地喷出那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蜷缩倒地,左臂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皮肤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意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让靠近的王胖子和叶知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辰哥!”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去扶,却被那寒气逼得不敢靠近。
叶知秋脸色骤变,立刻蹲下身,不顾寒冷,伸手探向林辰的颈动脉。脉搏急促而紊乱,体温低得吓人。“是力量反噬!阴阳冲克!快,把他放平,别碰他的左臂!”她快速下令,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王胖子和反应过来的李文、赵强一起,手忙脚乱地将林辰小心翼翼地放平。叶知秋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又对王胖子喊道:“背包!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保温的东西!”
整个大厅乱作一团。刘飞、吴钢和陈浩也围了过来,看着林辰凄惨的模样,脸色各异。刘飞眼神复杂,有后怕,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幸好刚才尝试的不是自己。
“妈的……玩脱了吧……”林辰意识模糊间,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烂话,嘴角的血迹衬得他脸色更加惨白,“这下……真成……冰镇人棍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叶知秋低声呵斥,但看着他这惨状还在贫嘴,心头莫名一酸。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现状:“桃木乃至阳,他臂内煞气至阴,强行融合,如同水火相激。他本就虚弱,此刻煞气失控,正在侵蚀他的生机!”
“那……那怎么办?”王胖子急得快哭了。
叶知秋目光扫过地上那断成两截、已然焦黑的桃木钉,又看向那幅家族油画。此刻,四妹周琳手中那把若隐若现的剪刀,仿佛更加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冰冷的、跃跃欲试的恶意。
“剪刀……‘绞断’……‘分离’……”叶知秋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四妹周琳的秘密是‘谎言’与‘身份’,她擅长挑拨离间,制造隔阂……这剪刀,是不是象征着某种‘切断’规则?切断联系?切断生机?还是……切断真相?”
她猛地看向状态极差的林辰,又看了看那蠢蠢欲动的油画阴影,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把他抬到油画正下方!”叶知秋突然说道。
“什么?!”王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叶姐!那画邪门得很!刚才辰哥就是看了它才……”
“听我的!”叶知秋语气斩钉截铁,“快!没时间解释了!四妹的规则可能是‘切断’与‘谎言’,她要的是分离和背叛!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聚在一起,尤其是把最具‘异常’的林辰放在她‘眼前’,看她如何反应!这或许是唯一能暂时稳住他体内失控煞气的方法!”
这是一种赌博,基于对怨灵行为逻辑的推测,疯狂而冒险。
但此刻,别无他法。
王胖子一咬牙,和李文、赵强一起,费力地将蜷缩的林辰抬到了那幅巨大油画的正下方。
就在林辰的身体被放置好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油画上,四妹周琳手中那把剪刀的阴影,猛地变得清晰无比,仿佛要透画而出!一股无形的、带着尖锐恶意的力量笼罩下来,目标直指林辰!
然而,这股力量在接触到林辰身体周围那失控弥漫的刺骨寒气时,竟像是遇到了某种同源却更加狂暴的存在,发出了“嗤嗤”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声音!
四妹周琳画像上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瞬间僵住,甚至微微下垂,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惊疑不定?
她试图“切断”或者“影响”林辰,却发现对方体内那失控的、源于更深处诅咒与怨恨的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狂暴而混乱,反而让她那精于算计和离间的力量有些无从下手!
与此同时,林辰身体周围失控弥漫的寒气,似乎也因为受到了这股外部“切割”力量的刺激,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收缩与对抗,不再毫无节制地向外侵蚀林辰自身的生机,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被束缚、压缩回了左臂附近!
“有效!”叶知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赌对了!四妹周琳的规则无法直接“处理”林辰体内那种更深层、更原始的煞气,反而阴差阳错地起到了一种“刺激-反应”式的压制效果!
林辰痉挛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虽然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体表的白霜也开始缓慢消退。左臂依旧冰寒,但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地吞噬他的生命力。
大厅里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他们亲眼目睹了怨灵规则之间的碰撞与微妙制衡。
刘飞看着油画上周琳那略显“吃瘪”的表情,又看看昏迷但情况稳定的林辰,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危机暂时解除。
叶知秋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她示意王胖子他们小心地将林辰挪到稍微远离油画、但又仍在它“视线”范围内的墙边安置好。
“他需要时间恢复。”叶知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也是。趁着现在相对‘安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水和食物,否则……”她看了一眼状态同样糟糕的赵强和神情萎靡的其他人,意思不言而喻。
“西边花房的水不能喝,东边书房危险,楼上……”王胖子看向楼梯,心有余悸。
叶知秋的目光却再次投向了那幅油画,以及……油画下方,之前一直被他们忽略的、那个巨大的、雕刻着繁复纹路的壁炉。
壁炉里堆满了陈年的灰烬和一些未燃尽的木料残骸。
“《阳宅十书》有载,灶为食禄之源,亦为一家生气之所聚。这公馆虽成鬼域,但格局未变。”叶知秋走近壁炉,仔细观察着那些纹路,有些像是吉祥图案,有些则隐约透着符箓的痕迹,“这壁炉……或许不仅仅是取暖之用。”
她蹲下身,不顾灰尘,用手轻轻拂开壁炉内部边缘的一些浮灰。
在厚厚的烟灰之下,靠近炉膛内侧的砖石上,赫然刻着几个模糊的、歪歪扭扭的小字:
“井在灶下”
字迹仓促,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井在灶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灶下怎么会有井?
叶知秋却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不是真的井!是隐喻!或者说……是这公馆‘规则’下的‘井’!厨房!公馆的厨房一定在附近!而且,那里可能有真正能饮用的水源!”
她回想起刘飞之前提到西侧有厨房,但水龙头流出的水是暗红色的。
“也许……那只是表象?或者,有隐藏的、未被污染的水源?”叶知秋看向刘飞,“带我们去那个厨房!真正的厨房!”
刘飞看着叶知秋那笃定的眼神,又看看壁炉下的字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寻找安全水源,是当前压倒一切的需求。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再次行动时,一直昏迷的林辰,忽然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梦呓:
“……镜子……别照……里面有……活的……”
镜子?
叶知秋猛地回头,看向壁炉上方那面刚刚被王胖子擦拭过的八卦铜镜。
镜面依旧蒙尘,但在那昏黄的光线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的轮廓,在镜子的深处,极其模糊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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