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管家带来的关于朱婷婷离婚的消息,像一块小石子投入盛之意的心湖,只漾开了几圈微小的涟漪,便迅速沉底。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系在刚刚脱离危险、依旧虚弱的朱霆身上,以及那个被她亲手埋下、不知何时会爆的雷——刘艳红。
朱霆这一觉睡得昏沉,直到下午才再次醒来。高烧退去,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意识已经清醒。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盛之意靠在床边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身影。晨光透过高窗,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上跳跃,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嘴角甚至还无意识地抿着,带着一股倔强的疲惫。
她守了他一夜。
这个认知,让朱霆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再次悄然融化了一大块。一股暖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缓缓淌过四肢百骸。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想说什么,却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气音。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惊醒了浅眠的盛之意。她猛地抬起头,眼神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茫,但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立刻变得清明而锐利,甚至还习惯性地带上了一丝凶巴巴的审视。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伤口疼不疼?”她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同时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就探向他的额头。
她的手心带着一丝凉意,贴在他刚刚退烧、还有些温热的皮肤上,触感清晰。朱霆没有躲闪,任由她动作,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没事了。”他哑声回答,声音如同破锣。
盛之意感受着他正常的体温,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彻底落地。她收回手,哼了一声,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算你命大!下次再敢这么逞能,看老娘不削你!”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总带着一股喊打喊杀的匪气。
朱霆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接话,只是问道:“孩子们呢?”
“隔壁睡着呢,吓坏了,刚哄好。”盛之意撇撇嘴,“你这当爹的,净会惹麻烦!”
正说着,三个孩子听说爹爹醒了,也都跑了进来,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关心和后怕。看着孩子们红红的眼圈和依赖的眼神,朱霆心中柔软,用没受伤的手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爹没事。”他轻声安抚。
家庭温馨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现实的麻烦便接踵而至。
首先就是刘艳红。虽然被关押着,但她那歇斯底里的哭嚎和咒骂声,依旧如同背景音一样,时不时隐隐传来,搅得人心烦意乱。尤其是她口中反复出现的“李蓉”、“李国富”的名字,更是让盛之意和朱霆明白,傅管家的“挑唆”已然生效。那颗炸弹的引线,正在嗤嗤燃烧。
其次,便是傅管家那边“殷勤”送来的“合作”资源。
就在朱霆醒来的第二天上午,傅管家便亲自来报,盛之意之前要求的“十个壮劳力”和“几车砖石木料”,已经准备妥当,人就等在别院外,物料也堆放在了指定的河边空地上。
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盛小姐,您看……何时开始动工?”傅管家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催促。
盛之意心里冷笑。这老狐狸,是想用这些事情把她拴住,让她无暇他顾,同时也想看看她到底能折腾出什么名堂,顺便……或许还能通过这些派来的人,更严密地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看了一眼床上虽然清醒但依旧虚弱的朱霆,压下心头的不耐,对傅管家道:“急什么?当家的还躺着呢,总得等他好点,去看看地方,规划规划吧?”
傅管家笑容不变:“朱厂长安心养伤便是,这些琐事,盛小姐拿主意就好。先生说了,一切听凭盛小姐安排。”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反而显得心虚。
盛之意咬了咬牙:“行!那老娘就去看看!”
她安顿好朱霆和孩子们,拄着拐杖,跟着傅管家来到了别院外那条河流附近的空地。果然,十个穿着统一粗布工装、看起来确实精壮的男人正等在那里,旁边堆放着砖石、木料等物料。见到她出来,那十个汉子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各异,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木然?
盛之意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些人。他们站姿笔挺,动作协调,虽然穿着工装,但那股子训练有素的气息,却隐隐透了出来。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民工!更像是……披着民工外衣的护卫,或者……别的什么身份的人!
傅管家在一旁介绍:“盛小姐,这些都是先生精心挑选的人手,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也绝对听话。这位是王队长,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他就行。”
那个被称为王队长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对着盛之意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盛之意心里明镜似的。什么干活的好手,分明是派来监视和控制他们的!
她压下火气,脸上堆起假笑,走到那堆物料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指着河岸边一处说道:“就先在这儿,靠着水边,给我砌一圈矮墙,把这块地围起来,老子要养鸭子!”
她故意说得粗俗,指挥得也毫无章法。
那王队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应道:“是。”
“还有那边,”盛之意又胡乱指了一处山坡,“把那片灌木清了,平整出来,老子要种菜!”
“是。”
“砖石不够!再去拉几车来!”
“木料太次!换好的!”
“人手不够!再调五个……不,十个过来!”
盛之意开始胡搅蛮缠,故意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试图激怒或者为难这些人,也想看看傅管家的底线在哪里。
然而,那王队长始终面无表情,对于她所有离谱的要求,都只有一个回答:“是,我会向傅管家汇报。”
而傅管家站在一旁,脸上笑容不变,仿佛盛之意要星星他都能立刻去摘。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盛之意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透明笼子里的猴子,无论怎么蹦跶,都逃不过外面那双窥视的眼睛,甚至还被对方当成乐子看!
妈的!这感觉太憋屈了!
实地“考察”了一圈,盛之意憋着一肚子火,脸色铁青地回到了别院。
朱霆看她这副样子,心中了然,低声问:“人不妥?”
“妥个屁!”盛之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胸口起伏,“一个个站得跟电线杆子似的,眼神滴溜溜乱转,哪是来干活的?分明是来看管老娘的!还有那个傅管家,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其实一肚子坏水!老娘说要星星,他估计都能说马上去搭梯子!这他妈分明是把咱们当猴耍!”
她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幸好桌子结实):“老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真想现在就抄起家伙,把那些眼线全剁了,再把那老狐狸揪出来揍成猪头!”
看着她气得炸毛的样子,朱霆反而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他在试探,也在消耗你的耐心。你越急躁,越容易出错。”
“那怎么办?就这么忍着?!”盛之意瞪他。
“忍不了,就不忍。”朱霆目光沉静,“但不必硬碰硬。他要你看场子,你就好好看。他要你用人,你就好好用。”
盛之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朱霆点了点头,眼神深邃:“那些人,既然是派来的,不用白不用。正好,我们也需要人手,做一些我们想做的事。”
盛之意眼睛瞬间亮了!对啊!她怎么没想到!那些眼线既然是来“帮忙”的,那她就可劲儿地用!让他们去砌墙,去清灌木,去干所有又脏又累的活!既能消耗他们的精力,也能麻痹傅管家。同时,她或许还能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些隐秘的布置,或者……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关于那个神秘组织或者山中据点的线索!
“高啊!糙汉!”盛之意一拍大腿,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算计的精光,“还是你阴……不是,还是你聪明!”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之前的火气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然而,就在她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使用”那些免费劳力时,一个负责照顾朱小宝的年轻仆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惧:
“盛小姐!不好了!小……小公子他……他好像发热了!还一直哭闹不停!”
什么?!
小宝发烧了?!
盛之意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焦急和……冲天而起的怒火!
孩子病了?!
在这缺医少药(相对而言)、还被重重监视的鬼地方?!
是不是又是哪个王八蛋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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