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明叙辰嘴唇微微蠕动,小脸上还挂着泪,小小肩膀微微颤抖,怔怔的看着明澜举起手电的方向。
明澜努力举着自己的手机,确保微光能抛向在黑暗中明叙辰小脸儿上她努力将手臂伸到最长,右手臂已经开始发酸时,用左手支撑,喊叫:“你高叔叔已经去看电源了。”
二宝每一声在台上的哭喊,都像是有一根倒刺扎在她心口处,她不知道这样能起多少作用,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能让她自己时时刻刻的被明叙辰看到。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光就在这。”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镇定。
“马上就有光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呜……妈妈……”明叙辰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一道持续朝他照过来的微光,也听到了明澜持续的安慰。
他想让妈妈不要担心,想要勇敢一点……
“妈妈......可是……可是真的好黑啊……哇……”
明澜听着自己儿子哇哇放声哭出来,那哭声刚开始犹如水库开闸,到最后却又像是要强行断闸一般,扭曲,变调,憋闷......最终化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明澜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和了一下,直直的扔进酸水里。
“宝贝......!别忍着!”她的声音泄出几分颤抖,“想哭就哭出来,没关系的,在妈妈这里永远没关系!哭完了,妈妈的活泼二宝就回来了!”
“呜……妈妈……我、我不想哭的……”明叙辰控制不住的抽气打嗝,断断续续地解释,小胸脯急促的伏着。
“……可是我……我忍不住……呜哇——!”
说到最后,明叙辰抱着话筒,一屁股坐在地上,努力抱紧自己的小身板,放声大哭。
看着儿子哭到几乎窒息,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恐惧,明澜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努力咬着唇,继续保持着握着手机手电筒的姿势。
巨大的演播厅内,此刻,除了在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明叙辰,异常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对母子身上。
“......”
“叙辰!”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心酸的氛围。
是沈听容。
她在明澜身边,同样举起自己的手机。
又一道光亮照在明叙辰小小一团的身上。
明叙辰的视线被晃了一下,下意识挡了一下,抬起朦胧的泪眼。
“哭出来就好了,所有的害怕都跟着眼泪流走了,对不对?”沈听容柔和的开口,“你是老师带过最好的学生,现在,我们不要怕,跟着老师,我们慢慢的……吸一口气……”
望着两束光源,明叙辰努力调整自己,抽噎着吸了口颤抖的气。
“很好。”沈听容心里松了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对,就是这样。感觉一下,是不是胸口没那么闷了?”
几次深呼吸后,明澜注意到二宝虽然还在哽咽,但至少小脸儿没有那么红了,平复了不少。
明澜瞬间眼前一亮。
“还记得吗?”沈听容再次开口,“前两天你在练习室,在你妈妈和老师面前唱到‘战吗战啊’的时候,你终于能唱上去了,当时你就像是个打败了坏人的小战士一样,特别开心呢。”
明叙辰哭泣的小身板瞬间僵住,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眨了眨,脑海里回想起当时妈妈和老师的笑容,以及自己蹦蹦跳跳感到小骄傲的小模样......
“现在,我们来当一次孤勇者,好不好?”
“这次,我们要打败的,就是这个叫‘黑暗’的坏家伙。把你的勇气,用话筒当剑柄,用歌声当作利刃,亮出来!”
明澜听着沈听容说的话,她明白了,沈听容这是想让二宝把恐惧唱出来。
“二宝!妈妈等着听呢!”明澜立刻附和,强忍住内心的颤抖,“妈妈最喜欢听二宝唱歌了~!让这个‘黑暗’坏家伙听听我们二宝有多厉害!”
“妈妈......沈老师......”明叙辰小手紧紧的扣住话筒。
就在这时。
“唰——”
不知何处,一束微光亮起。
紧接着,像是某种无声的默契渲染,观众席的后排、侧翼、导演组……
一盏、两盏、十盏……
越来越多的光亮了起来。
仿佛星火燎原。
零零散散,汇聚成一片璀璨,相隔很远,但最终汇集一处,拥向舞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在这片为他点亮的星辰里,明叙辰用力吸了吸鼻子,小手背胡乱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他,摸索着缓缓站起来。
小短腿有些发软,他踉跄了几小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散的哭腔,将话筒放在嘴边,缓缓......唱出了第一个音。
“爱……你……”
声音很轻,很颤。在巨大漆黑的演播厅里却像一棵雨后春笋,挣扎而出,瞬间充斥在整个沉寂的演播厅内。
此刻,无数灯光聚焦在明叙辰的身上,明澜远远的看着自己儿子的音调渐渐稳定且更加响亮,还有那闭上眼重新沉醉下来的模样,她再也忍不住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再次决堤。
沈听容见状,欣慰之余,连忙开口:“澜姐,怎么现在叙辰不哭了,你反而哭了?”
明澜努力控制,听着台上,明叙辰的歌声依旧在继续。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
为何孤独,不可,光荣......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颂,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渐渐地,在场的工作人员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天……”
导演一把抓下耳机。
“音乐总监!你听见了吗?这孩子的音准……!在断电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清唱能稳成这样?!这几乎……几乎是录音棚级别的水准了!”
音乐总监早已闭上了眼睛,沉浸在明叙辰的歌声里,听到导演的声音后,开口。
“何止是音准!导演,你仔细听他的气息和情感!”
“天哪,他才多大?刚才经历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现在气息居然能这么稳,这么足?”
“之前网上那些说这小孩儿是靠自己背景,唱的像只尖叫鸡,还说什么沈听容工作室发出来的片段是假唱,简直是他妈的放屁!”
“这实力,这心理素质,需要假唱?需要抢别人的机会?我看是别人来抢他的机会还差不多!”
“快!快!”导演回过神,招呼身边的人,“现在设备都没电了,摄影组想办法将他清唱的部分全部录下来。这下,晚会的收视率绝对能更上一个档次!”
工作人员迅速开始行动。
“......”
当明叙辰唱完最后一个字时,演播厅里的鼓掌声雷鸣般轰然爆发,虽然明叙辰站在台上看不清楚,但却久久不息。
他,这次,真的将《孤勇者》唱好了?!
“啪——”
“滴滴滴——”
“唰——”
伴随着后台电工的一声“修好了”,整个演播厅里重新灯火通明。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所有人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明叙辰刚适应时,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明澜。
她冲上台,一把死死的将明叙辰搂在怀里。
“妈妈......妈妈你抱得我喘不上气了。”明叙辰在她怀里蛄蛹着挣扎。
“宝贝……你做到了……你是妈妈的骄傲……”明澜声音哽咽,混杂着后怕喜悦和自豪。
明叙辰感觉到明澜微微颤抖着身体,努力伸出小手,学着她平时安慰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明澜的后背:“妈妈,别怕,我把黑暗怪兽打跑了哦~”
“妈妈看到了,妈妈都看到了。”明澜轻声。
沈听容走上台,“叙辰,你这次清唱,比任何一次给老师的录音都要好一百倍!刚才所有叔叔阿姨的掌声都是给你的!”
明叙辰听着沈听容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明澜怀里缩了缩。
沈听容笑着,捏了捏明叙辰的小脸儿,“老师为你感到骄傲!”
明叙辰终于露出了笑脸。
终排进行的差不多以后,准备离开演播厅时,高赦回到了明澜身边,脸色凝重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明澜。
明澜接过。
屏幕上,是一张清晰的照片,总电闸的箱子。
箱子锁头被什么工具暴力剪断,内部的线路也被人胡乱拉扯过。
“明小姐。”高赦在明澜耳畔低语,“不是意外,是人为破坏。手段非常专业,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掐断彩排来的。”
明澜脸上的泪迹还未干,听到高赦这句话后,捏着手机的手更加用力,她松开二宝,朝沈听容使了个眼色。
沈听容立刻会意,拉着明叙辰前往后台卸妆。
只剩下明澜和高赦。
明澜低头,仔细的看着那几张照片。
片刻。
“查。”
“是。”高赦并不感到意外,“议长那边,属下也会如实禀报。”
“嗯。”
明澜将手机还给高赦,转身,离开。
同时,当晚,网上突然多了几条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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