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小的身影已经醒了,在各自的自行车前,和自己的自行车较量。
最远处的喷泉边上,大宝明野之紧绷着一张小脸儿。明澜注意到他和刚才的裴温礼一样,双手死死的攥着车把,小身板有些僵硬。
小车在他的控制下,正以一种极其不稳歪歪扭扭的姿态前进,每一次晃动都似乎下一刻便要倒地。
这孩子,居然没带护具。
明澜下意识正要上前,身侧的手臂突然将她拦下。她抬头,就见裴温礼嘴角噙着一贯的弧度,目光停留在大宝身上,开口:“澜澜,别急,让他自己去磕。”
“可他这才刚开始学……”明澜皱眉,目光也回到明野之身上,“就算戴上护具,也无可厚非啊?”
裴温礼眉梢微挑,眼神示意:“你看那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二宝明叙辰正兴奋地驾着他的小车,嗷嗷叫着冲向一个小小的土坡,头上戴着的红色头盔,护膝护腕一样不缺,装备齐全得像个小小的太空员。
更远些,三宝明挽栀正蹲在她的小车旁,不知道正在看什么,她手腕和膝盖上印着小草莓图案的护具,也好好地戴着。
“是他自己不想带。”
她微微抿了抿唇,还没开口,身侧的男人低笑一声,搂着她的腰:“他不是心心念念要当将军么?”
说着,他的目光追随着明野之每一次惊险的摇晃与勉力维持的平衡。
“也好。且不论成败,学会在失控中寻找平衡,在跌倒前计算代价。”
他顿了顿。
“这门功课,无论他将来真的想要穿上军装,还是做别的,都用得着。”
说着,金丝眼镜下,裴温礼的目光再次看向又一次险些失衡明野之,“更何况,若真有踏上战场的那天,可没人会给他垫东西防止他摔倒。”
“可他毕竟才五岁……”明澜微微蹙起眉头,虽然知道裴温礼说的有道理,可情感上,她很担忧明野之小小年纪因为学个自行车会摔坏了。
“你锻炼他是好事,但…就不能再等几年,等他再长大点再考虑这些吗?”
“等他?”裴温礼轻轻摇头,唇角勾起几分欣赏,却又有些无奈的叹息,“你看他那股劲头,是能等的人吗?”
“图书馆的管理员昨天刚把他的借阅清单送给我。”
“他已经看了十几本了,而且专挑战役分析和兵法注解。”
她知道大宝一看起书来就刹不住车,虽然有些惊讶,但她更多担心的是大宝的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可是......”
看到她眼中的心疼并未消退,他凑近明澜耳畔,低声,“澜澜,我知道你心软,舍不得,但你要想清楚......”
“如果他只是想做一个靠着地位和财富供养的、纸上谈兵的闲散将军,并且现在这点摔打都受不住的话......”
“不如我们就帮他趁早换个轻松点的梦做。这对你我,对他,对现在议院内的格局,都是止损。”
明澜听着,又看向不远处自家儿子一次次不肯放弃的小身影,轻叹一声,“大宝是铁了心的想走这条路,他是……”
明澜想到明野之说起当将军为了和这个男人较量时的兴奋……
她叹了口气。
“之前一直还想让我给他寻个习武的师父。这两天公司事多,我也一直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你觉得呢?”
“人选......”裴温礼轻轻扶了下眼镜,眸光微敛,思索片刻,“若真说起来,倒是有一位,只不过......”
明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此人性子孤高清僻,住在云鼎市外城郊的云白望山上的静舍,都叫他:敬诚。他年轻时......并非寻清修之人,如今早已不同凡俗往来,一直以来有不少人想让他出山,但其并不看中世俗权位。”
“他收徒,据说极其看中眼缘跟灵性,强求不得。”
“不过。”裴温礼已经有了决断,“我给他写一封推荐信,若野之真能入了他的眼,对野之一定大有帮助,毕竟道长教的,恐怕不只是强身健体的功夫。”
她静静听着,见裴温礼虽然说的如此玄妙,但他推荐的人,她并没有什么疑虑。
“到时候你带着大宝去试试。”
“你呢?”明澜下意识开口。
毕竟事关大宝,而且听他的描述,他比她更了解这位高人。
“像我这种浸淫权术的政客,还是裴家的人……”裴温礼摇了摇头,低笑一声,“他老人家啊,清静惯了,或许……并不乐意见。”
裴温礼并未再过多解释什么,说做就做,他转头就径直进裴氏庄园主宅写推荐信去了。
明澜并未跟上,她想了想,走到大宝面前,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小背,“放松一点,背挺直,但肩膀不要较劲。车把是让你掌控方向,不是让你死命掐住的......”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她鼓励着。
明野之努力调整自己的平衡,小脸上流出汗,明澜又指点了他一会儿,这才转头去看一直蹲在草地上守着自己车车的三宝明挽栀,她柔声道:“三宝,你怎么在这坐着呀?”
“妈妈~~”明挽栀扭过小身子,举起自己两只沾满黑乎乎油渍的小手手,明澜这才注意,再看看不远处的链条,她瞬间明白了。
“没事儿,妈妈帮你。”
明澜也蹲下来,开始帮三宝解决自行车链子掉下来的问题时,二宝明叙辰的声音突然从她们母女二人的身后炸开。
明澜侧头一瞧,只见明叙辰已然放弃了和‘脚蹬’较劲儿,另辟蹊径,一屁股坐在车座上,身子前倾,两只小脚丫像一对儿灵活的船桨,在地上不断的交替后蹬。
‘呼哧呼哧’滑到了她们身后,还自带音效。
“嘟嘟——!小车车来啦!妈妈,妹妹,你们在干嘛呢?嘟嘟嘟——滑走咯~~”眼看又要蹬着地滑走时,裴温礼从主宅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封写好的推荐信,一眼就扫到了滑的不亦乐乎的明叙辰。
那姿势,活脱脱像条小咸鱼。
他将推荐信塞到明澜包里,随后几步上前,来到明叙辰面前。
“辰辰,先停一下。”裴温礼说着,轻轻按住了明叙辰那辆不断滑行的车把。
明叙辰仰起头,小嘴一抿,“可是爸爸,它太活啦,不听我的话!”
“平衡才是核心,不是速度。”
“推上车,跟爸爸走。”裴温礼一手稳稳推着二宝的车子,一边转向明澜,“我带他和野之去那边空地集中练习。”
明澜点点头。随后,远远的,她继续修车 ,余光看到裴温礼将两个孩子带到不远处,看似从容的跨上了他那辆车。
裴温礼似乎想给儿子们做个示范。
想到之前裴温礼歪斜的骑行,她有些担忧,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不少,目光不自觉的看过去,就听到男人沉稳的声音:“看,就像这样,保持平衡,目视前方……”
话音未落,她注意到男人的车头似乎微妙晃动了一下,心下瞬间一紧,正要提醒。然而裴温礼已经反应过来,迅速稳住车身,仿佛他只是随意调整了一下姿势。
“咳。”裴温礼轻咳一声,随后停下来开始指导。明澜注意到,他指导两个孩子时,说的话分明是在模仿她之前教他骑车时说过的。
“野之,力量收着点,车把不是你的敌人,要学会引导它。”
说着,裴温礼的余光瞥见瞥见二宝又偷偷想把脚放下来企图滑水,微微皱眉,带了几分父亲自觉的急切,语气加重了几分。
“辰辰,脚放回踏板上,不准沾地。身体坐直,不要歪歪扭扭!”
裴温礼带着些许严厉的嗓音在明叙辰身边炸开。
这声音,不同于妈妈往日里对他的温柔提醒,也不同于外公外婆他们的哄劝,而是一种清晰的来自父亲的直接管束。
明叙辰瞬间愣住,小身板下意识挺直,随后......
他迅速将自己偷偷放下去的脚丫子飞快缩回脚蹬,摆得端端正正。
做完这一切,明叙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那双黑漆漆、总是滴溜溜转着的小眼睛,带着点懵然的慌乱。
他飞快地朝裴温礼那边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小手手下意识捏紧了车把。
“......”
午后,父子三人就这样练着车。而明澜这边,她将明挽栀的车修好后,也带着她一起跟上。
明澜指导着明挽栀,母女二人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幕。
最前方,是大宝明野之努力保持平衡,一往无前的倔强小背影,已经有模有样,每次骑行的距离越来越长。
中间,是二宝明叙辰时而认真蹬车,时而偷懒滑行,但在每次裴温礼的目光扫来后便立刻端正姿态。
裴温礼则走在外围,每次侧头,便能立刻看到明澜和三个孩子的状态。
渐渐地,夕阳西下,将五个长短不一的身影渐渐拉长。
晚风轻柔,拂过道旁树梢,沙沙轻响......
......
又过了几日,裴温礼又继续忙碌。同时,明澜每天下午下班后,也会独自载着三个孩子回到裴氏庄园继续练习,孩子们的车技总算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到初具成效。
转眼到了周末。
明澜打算带着裴温礼写的那封推荐信,领着大宝去见见那位传说中的敬诚,她开着车,载着大宝和出来散心的三宝一起去了云白望山。
明叙辰另有行程。
那本被孟知意撕毁的书,夏院长大概看了一下后,一边可惜书被撕成这样,一边说可以修复。
明叙辰将这消息告诉大哥后,明野之给薄执发消息,薄执还没回复。
明叙辰这边,恰巧研究院的樊教授捎来口信,说十分想念他,还给他做了他爱吃的糕点。
这趟云白望山之行,明叙辰没跟着一起过来。
......
云白望山。
远处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其间。
一座古朴的建筑静卧于半山腰,青灰的瓦,斑驳的墙,门楣上隐约可见“静舍”两个苍劲古朴的繁体大字。
进入后,里面古木参天,环境清幽。
明澜和两个孩子,见到了传说中的敬诚。
敬诚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袍子,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身形消瘦却并不羸弱,须发皆白,双眼却清澈明亮,分辨不出年岁。
当明澜携着两个孩子走进厢房时,敬诚的目光流转在神情严肃的大宝和东张西望的三宝身上流转片刻,最终落在正歪着头打量窗外鸟雀的三宝身上。
明澜上前,将裴温礼的推荐信双手递上。
敬诚收回目光,接过,看完后,抬眼,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明野之的身上,细细打量了片刻。
良久.....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信轻轻置于一旁的木几上,随后淡然开口:“孩子根骨倒是不错,心性也坚,是块好材料,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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