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 年 7 月 29 日的嘉嘉大厦天台还留着白日的余温,况天佑的黑靴踩在发烫的水泥地上,靴底黏着半片干枯的樱花瓣。何复生的监测仪在口袋里发出轻微的嗡鸣,绿色曲线像被安抚的幼兽般平缓起伏,只是在 36.5c的位置总带着细小的震颤,像极了六十年前红溪村祠堂挂钟的摆锤。
“爸,你看那颗星星。” 复生的指尖戳向夜空,少年的指甲缝里还嵌着嘉嘉中学操场的草屑,“金正中说那是五星勇者里的‘生’位,和我后颈的印记对得上。”
况天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维多利亚港的光污染让星空显得模糊,唯独红磡海底正上方的位置亮着五颗异常明亮的星,连成的线条与他血剑残片上的星图纹路分毫不差。他突然想起山本一夫在成田机场留下的话,灭勇者的军刀已经与五星锁链共振,此刻那五颗星的光芒里,分明混着青紫色的灭勇烙印微光。
“监测仪借我看看。” 天佑的手掌覆上儿子的后颈,樱花印记传来的温度让他指尖发麻 ——36.2c,比下午在维多利亚港时低了 0.6c,却比僵尸血的 36.0c多了丝人类的温热。
复生把监测仪递过去,屏幕在星光下泛着冷光。他看着父亲指尖划过曲线的轨迹,突然想起 1998 年自己第一次变成半僵时的场景,当时天佑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腕,黑血顺着指缝渗进他的血管,带着海水的咸涩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爸,” 复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天台的风卷着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香气掠过,“金正中的罗盘说,血月升起时我的体温可能会跌破 36c。”
天佑的指尖顿在 36.8c的峰值处,那里的曲线像座陡峭的小山,记录着今早复生在维多利亚港看见五星锁链时的激动。他后颈的樱花印记在那时泛着极亮的粉光,连马小玲都惊叹那是生勇者灵脉最活跃的征兆,可此刻少年的声音里,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就算跌破又怎样?” 天佑把监测仪还回去,血剑残片在掌心微微发烫,“1938 年雪把你放进我怀里时,你的体温只有 35c,还不是照样在红溪村的海面上漂了三天三夜。”
复生低头盯着屏幕,绿色曲线突然在 36.2c处抖了抖。他想起今早金正中在对讲机里喊的话,山本一夫的军刀已经与五星锁链连成一线,灭勇者归位的瞬间,红磡海底传来的震动让嘉嘉中学的樱花树落了满地花瓣,当时他的体温曲线也出现了同样的震颤。
“爸,你说雪阿姨当年为什么要把我留给你?” 复生突然抬头,后颈的樱花印记在星光下显形出细小的符文,“她明明可以把我交给更厉害的驱魔师,或者……”
“或者交给将臣?” 天佑接过话头,银镯残片在腕间转动,内侧雪的血字在星光下若隐若现,“1938 年红溪村祠堂的石棺上刻着,生勇者的血脉需要在人类的体温里养着,就像红溪村的樱花树,离了溪水活不成,离了阳光也开不了花。”
复生的监测仪突然发出 “嘀” 的轻响,绿色曲线缓缓下滑 ——36.5c、36.3c,最终稳稳停在 36.0c。这个温度让天佑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初代僵尸的基准体温,却带着属于人类的、恰到好处的温热,不像他自己的血,永远带着海底墓的阴寒。
“爸,就算我以后变成僵尸,也要像你一样,做个会保护人类的僵尸。” 复生的声音混着天台的风声,少年特有的变声期沙哑突然消失,变得像淬过红溪村溪水的钢,“就像雪阿姨保护水鬼守卫,珍珍姐保护学生,小玲姐保护符咒传承那样。”
天佑的手掌猛地按住儿子后颈,樱花印记传来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他看见复生后颈的粉光正在向夜空蔓延,与红磡海底上方的五星形成共振,最亮的那颗 “生” 位星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天台上拼成半颗完整的樱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天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血剑残片在掌心剧烈震动,剑刃上的红溪村黏土显形出 1938 年的自己,正抱着襁褓在暴雨中奔跑,“僵尸的本性是吸血,是永恒的孤寂,不是……”
“不是守护吗?” 复生转头,监测仪的绿光映在他眼底,蛇形竖线已经褪去大半,只剩下褐色眸光里跳动的星光,“可你六十年前救了我,刚才在维多利亚港又用血剑护住珍珍姐,上周在嘉嘉大厦地下还帮小玲姐挡了罗睺的触手 —— 爸,你早就不是普通的僵尸了。”
天台的铁门突然被风吹开,马小玲的红伞骨在门后发出 “咔嗒” 声。王珍珍的珍珠项链从门缝里探进来,三十六颗血色珍珠同时指向夜空的五星,链身绷直的弧度与复生后颈的印记轮廓完美重合。
“看来生勇者终于想通了。” 马小玲的声音带着符咒特有的清冽,她倚在门框上,红伞尖点着地面,“姑婆的笔记说,当生勇者的体温稳定在 36.0c,就意味着半僵血脉真正接纳了僵尸与人类的双重身份,像红溪村的溪水,既能浇花,也能灭火。”
王珍珍的脚步很轻,珍珠项链的碰撞声像雨滴落在祠堂的铜铃上。她把一个用樱花布包着的东西递给复生:“雪阿姨的日记最后一页,说要在你体温稳定那天交给你。”
复生解开布包的瞬间,监测仪发出急促的 “嘀嘀” 声,绿色曲线在 36.0c处剧烈跳动。布包里是半块红溪村黏土,上面刻着极小的 “人” 字,边缘还沾着与他后颈相同的粉光,正是当年雪塞进襁褓的那块灵脉结晶。
“雪阿姨说,这是盘古族留给生勇者的‘体温锚点’。” 珍珍的指尖划过黏土上的刻字,珍珠项链的光芒让字迹显形出完整的句子,“当半僵血脉在 36.0c稳定时,这块黏土会记住人类的心跳,就算以后变成完全的僵尸,也不会忘记自己曾是何复生。”
夜空突然亮起,五星的光芒顺着复生后颈的印记流下来,在天台上画出完整的樱花图腾。马小玲的红伞自动打开,伞面的蛇蝶符咒与星光产生共振,显形出将臣的虚影 —— 男人的蛇形瞳孔里映着 1938 年的红溪村,正将半块相同的黏土塞进年轻的天佑掌心。
“况国华,生勇者的体温告白,是五星锁链最后的焊点。” 将臣的声音混着海浪声,虚影的指尖同时指向天佑和复生,“当父子的体温在 36.0c共鸣,半僵血脉就能真正理解‘守护’二字,不是本能,是选择。”
复生的监测仪突然自动关机,再打开时屏幕上的曲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溪村祠堂的立体图。三十六座石棺围绕着中央祭坛,每个棺盖的樱花图腾都在发光,其中一座的位置正好与天台的 “生” 位星对应,棺盖上显形出 “7.15” 的血色数字。
“爸,” 复生把黏土塞进贴身的口袋,监测仪在掌心传来 36.0c的温热,“金正中说山本先生已经在去红溪村的路上了,灭勇者归位的话,五星锁链是不是就……”
“就差最后一道工序。” 马小玲收起红伞,伞柄上的八卦图刻痕渗出驱魔血,滴在天台上长出细小的蓝草,“需要生勇者的体温给整个锁链注入人类的温度,不然永恒之门打开时,罗睺的触手还是能顺着僵尸血的缝隙钻进来。”
王珍珍抬头望向五星,珍珠项链的光芒突然变得极亮:“雪阿姨的日记说,1938 年她没能完成的事,要靠生勇者的体温来补全 —— 让永恒之门记住,人类的温度比僵尸的永恒更有力量。”
复生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樱花印记的粉光顺着脊椎蔓延,让他想起今早在维多利亚港,五星锁链的光芒流进身体的感觉。他看着父亲掌心的血剑残片正在与夜空的 “战” 卫星共振,看着马小玲的红伞与 “护” 卫星呼应,看着珍珍的珍珠项链连着 “归” 位星,突然明白生勇者的使命不是成为最强的半僵,而是成为人僵两界之间最温暖的那道桥。
“爸,我们什么时候去红溪村?” 复生把监测仪揣回口袋,36.0c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我想让雪阿姨看看,她当年救下的半僵孩子,现在能自己稳住体温了。”
天佑的手掌覆上儿子头顶,银镯残片的温度与复生的体温完美融合。他看见夜空的五星正在缓慢旋转,将臣的虚影在星光中渐渐消散,最后留下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意:“红溪村的溪水,终于等到了该开花的季节。”
天台的风突然转向,带着红溪村樱花的香气掠过。马小玲的红伞尖指向北方,那里的夜空显形出淡淡的血月轮廓,距离 7 月 15 日还有十五天。王珍珍的珍珠项链轻轻晃动,每颗珠子都映着祠堂石棺的影子,其中一座的棺盖正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与复生黏土相同的灵脉结晶。
复生摸着贴身口袋里的红溪村黏土,36.0c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发烧,天佑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温度。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半僵血脉,什么是五星勇者,只记得父亲的怀抱像红溪村的春天,温暖得让他想一直睡下去。
“明天一早就走。” 天佑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血剑残片突然飞向夜空,与 “战” 卫星产生共鸣,“让红溪村的溪水,听听生勇者的心跳。”
复生的监测仪在口袋里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屏幕上闪过一行小字,像是雪的笔迹:“复生,36.0c是人类的体温,也是守护的温度。” 他抬头望向五星,看见 “生” 位星正在向其他四星靠近,五颗星的光芒在夜空中连成完整的锁链,将红磡海底牢牢锁住,也将他和父亲的影子,锁成了半颗永不凋零的樱花。
天台的铁门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远处的红溪村方向,祠堂的石棺群正在星光中微微震动,棺盖的樱花图腾与复生后颈的印记,在不同的时空里,闪烁着相同的 36.0c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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