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暗卫围击玄宫众，长老突围逃深谷
血遁大法所化的腥红雾气，在山谷中盘旋一圈，终究不甘地散去，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与邪祟气息。赵无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秘境深处那道幽暗的峡谷尽头。
山谷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喊杀震天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那些静立在阴影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他们身上的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尽数收敛入体，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无法将这些沉默的身影与方才那场高效而残酷的屠杀联系起来。
“噗——”
怀中温软的身躯猛地一颤，又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沈清辞月白色的衣袖，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苏九九的头无力地垂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九！”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所有追击的念头、对敌的盘算，在这一刻尽数被碾得粉碎。他打横将她抱起，那具小小的身躯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压得他心口发沉。他指尖搭上她的腕脉，一股冰凉虚弱的脉象让他指尖都跟着发冷。神魂之力透支到了极限，经脉中的灵力更是乱成一团，若非有九尾血脉护着心脉，此刻早已魂飞魄散。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取出一枚丹药，小心地送入她唇间，同时调动自己最精纯的木属灵力，化作涓涓细流，温柔地包裹住她的心脉，试图安抚她体内暴走的灵力。
“她怎么样？”云舟拖着受伤的身体踉跄而来，他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目光死死地锁在苏九九苍白如纸的脸上。
“神魂受创极重。”沈清辞的声音低沉沙哑，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她从冰冷的深渊里拉回来。
就在这时，一名始终隐在最暗处，气息最为幽深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清辞身前。他没有看沈清辞，也没有看云舟，而是对着沈清辞怀里的苏九九，单膝跪地，垂下头颅，双手呈上一个小巧的琉璃瓶。
“此为‘定魂液’，可暂稳楼主神魂一炷香。”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像两块冰冷的石头在摩擦，但话语的内容，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云舟和两位长老的脑海中炸响。
楼主……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整个山谷的空气都凝固了。
王长老那张得能塞下鸡蛋的嘴，此刻更是张成了能吞下一头牛。他看看那跪地的暗卫，又看看沈清辞怀里那个不省人事的小丫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千机楼的暗卫……传说中只听令于那位神秘楼主的影子部队……管苏九九叫……楼主？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问点什么，却被身旁的李长老一把拽住。李长老对他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警告，示意他闭嘴。
李长老心中同样翻江倒海，但他比王长老想得更深。难怪！难怪这小姑娘身上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时而胆怯如鼠，时而又敏锐得不像话。难怪剑尊与魔主这等人物都对她另眼相看。原来她身后站着的，不只是那两位，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座谁也无法撼动的高山！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跪地的暗卫，没有多问，接过琉璃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他小心地将瓶中的液体喂入苏九九口中。
定魂液入口，苏九九紧蹙的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脸上那层死灰之气也褪去了些许，呼吸渐渐平稳。
沈清辞这才松了半口气，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望向那幽深的峡谷。
“赵无极逃了。”云舟沉声道，他用剑支撑着身体，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与焦急，“他看到了狐心镜，也知道小九的身份，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秘境！”
王长老闻言，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一跺脚，骂骂咧咧道：“他娘的！那老狗跑得比兔子还快！咱们快追！不然等他缓过劲来，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
“追？”沈清辞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垂眸看着怀中刚刚稳定下来的苏九九，“她现在的情况，经不起任何颠簸和意外。”
一时间，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追，苏九九的安危无法保证。不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赵无极不仅是玄天宫的主事长老，更是青丘灭族惨案的知情者，他身上，藏着揭开真相的关键线索。
云舟抿了抿唇，他知道沈清辞的顾虑，可一想到那灭族的画面，想到苏九九喷血倒下的模样，他心中的火焰便无法熄灭。
就在这时，那名跪地的暗卫再次开口：“赵无极中了三枚‘蚀骨钉’，又强行施展血遁，一个时辰内，修为不足三成。峡谷深处地形复杂，布有上古残阵，他逃不远。”
说完，他又呈上一个小小的储物袋：“此乃玄天宫弟子的储物戒，已抹去神识烙印。”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对着沈清辞怀中的苏九九再次深深一揖，而后身形一晃，便如一滴墨落入水中，悄然融入了阴影里，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离去，山谷中其余的十几名暗卫也仿佛接到了无声的指令，没有与任何人交流，身形各自散去，或遁入地底，或化作虚影，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来时如鬼魅，去时如幻梦，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地尸骸，证明着方才那场杀戮并非虚妄。
王长老看着空荡荡的山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对李长老嘀咕：“老李……这帮人……真是千机楼的？乖乖，以后谁再说千-机楼主是靠钱堆起来的，老子第一个拿斧子劈了他。这哪是富可敌国，这分明是阎王索命啊！”
李长老没理会他的咋咋呼呼，而是看向沈清辞，沉吟道：“清辞，那暗卫所言不虚。赵无极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不追，必成心腹大患。苏姑娘的安危固然重要，但若让她醒来后，得知我们因她而错失了追查真凶的良机，她心中定会更加难安。”
沈清辞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苏九九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想起她看到狐心镜碎片时，那深入骨髓的悲怆；想起她被灭族画面冲击，吐血倒下时，眼中那还未散尽的滔天恨意。
李长老说得对。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查明真相，为族人复仇更重要。若是因为自己的“保护”，而让她错失这一切，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他眼中的冰冷与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决然。
“好，我们追。”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他没有将苏九九交给任何人，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更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他要亲自带着她，一步不离。
云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来开路。”他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剑身在晶石的映照下，反射出清冷的光。
四人不再耽搁，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朝着那座幽深的峡谷入口走去。
越是靠近，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峡谷的入口极为狭窄，两侧是如刀削般陡峭的崖壁，寸草不生。谷中弥漫着一层灰白色的雾气，那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着，将光线和声音尽数吞噬。站在谷口，甚至听不到一丝风声，看不到半点谷内的景象，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慌的黑暗。
“这地方……有点邪门。”王长老握紧了手中的巨斧，神识探入雾中，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李长老的拂尘无风自动，他面色凝重：“这雾气有隔绝神识、扰乱灵力的作用，大家小心，跟紧了，千万不要走散。”
沈清辞抱着苏九九，走在中间。他能感觉到，随着靠近峡谷，怀中苏九九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对谷中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排斥。
他停下脚步，用自己的灵力，在她周身布下一层更厚实的护体光罩，将那些阴冷的雾气隔绝在外。
“走吧。”
他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灰白浓雾之中。
云舟紧随其后，两位长老一左一右，将他护在中间。
就在他们四人的身影完全被浓雾吞噬的瞬间，身后那片还残留着厮杀痕迹的山谷，连同那璀璨的晶石光芒，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眼前，只剩下无尽的、翻涌的灰雾，身后，亦是同样。他们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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