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整装待发赴秘境，云舟携剑尊信物
死寂。
比戈壁滩上万年不变的荒凉，更令人心头发冷的死寂。
狂风依旧在呼啸，卷起黑色的砂砾，敲打在每个人的护体灵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可此刻，这唯一的声响，反而衬得周围的一切愈发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王长老的嘴还半张着，那双总是精光四射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空洞的震惊。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片恢复了平静、光影依旧扭曲的秘境入口，仿佛还能看到那只由精铁铸造的傀儡鸟，被无形大手捏成齑粉的最后一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后背，一层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他很清楚，若是刚才自己那股牛脾气上来，执意要走正门，现在被捏成粉末的，恐怕就不只是一只傀儡鸟了。
云舟也是一脸后怕，他下意识地将苏九九往自己身后又拉了拉，仿佛那只无形的大手随时还会从光幕中伸出来。他看向苏九九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担忧，多了一层深深的、无法理解的困惑。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始终沉稳的李长老。他收回了与傀儡鸟之间最后一丝断裂的神识联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没有去看那凶险的入口，而是转过身，对着身形单薄、小脸煞白的苏九九，郑重其事地、深深地作了一揖。
“苏姑娘，老夫替我们几人，谢你救命之恩。”
这一拜，分量极重。
苏九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身体都往后缩了缩。“不……我，我就是瞎猜的……”她的声音细弱，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听起来全无底气。
可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却有了完全不同的解读。
瞎猜？谁家瞎猜能猜得这么准？这分明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强大的预知天赋！而且看她这副模样，似乎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这种力量，只是在危险降临时，被动地有所感应。
王长老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脚指头都快在靴子里抠出一座仙府了。他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去看苏九九。
“咳……那个……李老头说得对。”他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比平时小了八度，“此行，多亏了苏姑娘。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老夫……老夫刚才就是想考验一下大家的警惕性！”
云舟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没当面戳穿他。
李长老也只当没听见他这蹩脚的借口，神色凝重地对众人道：“看来玄天宫主所言非虚，这陨星秘境处处透着诡异。入口便有如此杀机，里面只会更加凶险。我们出发前，再清点一下各自的准备，以防万一。”
这个提议无人反对。刚才的惊魂一刻，让所有人都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
四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巨石后，暂时停下。
王长老从储物戒里掏出三面厚重的阵盘，开始在周围布置警戒阵法，动作比之前细致了不知多少倍。李长老则取出几瓶丹药，分发给众人：“这是‘固元丹’，能暂时稳固灵力，应对秘境中可能出现的灵气紊乱。”
云舟接过丹药，先递了一颗给苏九九，看她服下，这才自己吞了一颗。他盘点着自己的东西，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
“禁制……”他喃喃自语，“上古秘境中，最麻烦的不是妖兽，而是那些遗留的禁制。千变万化，防不胜防。方才入口那一下，便是一种空间禁制，若非李长老用傀儡探路，我们……”
他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只见云舟神色肃然，从怀中最贴身处，取出了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锦缎，露出的，是一枚约莫一指长的玉符。
那玉符通体洁白，质地温润，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当它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一股凌厉到极致、仿佛能刺破苍穹的剑意，骤然迸发！
在场的李、王两位长老都是元婴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竟也被这股剑意激得护体灵光自行闪烁，皮肤感到阵阵针刺般的锐痛。
“这是……”李长老瞳孔一缩。
“破障剑符。”云舟托着那枚玉符，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与怀念，“是我师尊白衣剑尊，早年亲手炼制的。他老人家说，天下万法，无论是阵法还是禁制，其根本都是以灵力构筑规则。而剑意，就是最纯粹的、斩破一切规则的‘力’。这枚剑符里，封印了他的一道‘破障剑意’，专门用来应对各种禁制结界。”
白衣剑尊！
听到这个名号，李、王两位长老脸上同时露出敬畏之色。那是一位真正站在仙道顶峰的传奇，一剑开天门，威名震三界。他亲手炼制的剑符，其价值与威力，不言而喻。
“有此物在，我等此行，便多了一分保障。”李长老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松弛。
王长老更是凑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那枚剑符，啧啧称奇：“乖乖，这就是剑尊的剑意？隔着封印都这么吓人，要是全放出来，不得把这天都捅个窟窿？”
有了这枚“破障剑符”压阵，队伍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这就像在无尽的黑暗中，手中多了一支能够燃起的火把，虽然未必能照亮全程，却足以给予人继续前行的勇气。
苏九九也好奇地看着那枚剑符。她能感觉到，那股剑意虽然凌厉，却不带丝毫杀伐之气，纯粹，干净，只有一种“斩破虚妄，直达本真”的意境。她心底暗暗将这股剑意与自己那些马甲的力量作比较。永夜魔主的霸道，星衍术师的浩瀚，千机楼主的缜密……似乎都与这股纯粹的剑意，走向了不同的极端。
“好了，既然准备妥当，我们便出发吧。”李长老收回目光，看向苏九九之前指的那片乱石滩。
“苏姑娘，还请你带路。”他的语气，已是全然的信赖。
苏九九点了点头，没有再推辞。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的“直觉”就是这支队伍里最重要的罗盘。
她当先一步，朝着左前方的乱石滩走去。云舟紧随其后，李、王两位长老则分列左右，将她护在最中心。
这片乱石滩看起来没有任何出奇之处，脚下是大小不一的黑色岩石，走在上面磕磕绊绊。越往里走，风声越大，空间之力的乱流也愈发狂暴，吹得人衣袂狂舞，几乎睁不开眼。
王长老好几次都想开口问“到底到了没有”，但一想到刚才那只被捏爆的傀儡鸟，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苏九九看似在凭感觉前行，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脑海中那副地图标注出的安全路径上。她绕过一块看似普通的巨岩，地图上标注着“下方有噬灵沙虫巢穴”；她避开一片颜色稍浅的沙地，地图上写着“流沙陷阱，内含空间裂隙”。
这些细节，落在其他人眼中，只觉得她走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像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终于，在一处由三块巨岩天然形成的夹角里，苏九…九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她轻声说。
“这里？”王长老伸长脖子看了看。眼前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连根草都没有，哪里有入口的影子？
苏九九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指，指向三块巨岩中间那片约莫一人高的空处。“我感觉……入口就在那里。它在动，像水波一样。”
云舟和两位长老立刻将神识探查过去。
果然，在他们神识的感知中，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确实存在着一层极其微弱、若不仔细分辨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波动。它就像夏日里被烈日炙烤的地面上升腾起的透明热浪，与周围狂暴的空间乱流截然不同，显得异常“平静”。
若非苏九九指明，他们就算从这里经过一百次，也绝不会注意到这处异常。
“竟真的藏在此处！”李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好高明的隐匿手法！这里是空间乱流最狂暴的节点之一，任何修士路过，都会下意识避开，谁能想到真正的生门，就藏在最凶险的地方！”
四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我先进去探路。”云舟自告奋勇，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便要上前。
“等等。”苏九九拉住了他的衣袖。
云舟回头，看到她摇了摇头。
“我们一起。”苏九九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这个入口很稳定，没有危险。”
她的“直觉”已经成了权威。云舟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李长老走在最前，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他的身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像穿过一层水幕，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紧接着是王长老，他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进去。
“小九，跟紧我。”云舟对苏九九说了一句，然后拉着她的手，一同走向那片扭曲的空气。
当身体接触到那层空间波动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了苏九九。
没有预想中的天旋地转，也没有被空间拉扯的痛楚。那感觉，温和得像浸入了春日午后的温水。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开始融化，色彩扭曲成斑斓的光带，耳边的风声与呼啸声被无限拉长，变成悠远而空灵的嗡鸣。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拆解成了无数微尘，又在下一瞬被重新组合。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下一刻，脚下传来了踩踏在松软腐叶上的踏实感。
眼前扭曲的光影骤然散去，一片全新的天地，在他们面前，豁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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