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投射出的暗红色符文如同灼热的烙印，深深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了紧绷的神经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骤然爆发的危机感。
“锵！”
盗贼暗刺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冰冷的寒光，直指赵桂斌的咽喉！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决绝的杀意。
“果然是你搞的鬼！”暗刺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嘶哑，“你和那些绿皮怪物是一伙的！这鬼东西就是证据！”他死死盯着赵桂斌手中那刚刚平息下去、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模型。“从这玩意儿突然发光挡住攻击，到刚才吸收那些恶心的绿雾……它根本就是一件恶魔神器！你一直在欺骗我们！”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矮人莫格林下意识地举起了他的大扳手，但动作有些迟疑，目光在赵桂斌和暗刺之间飞快移动，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矛盾和困惑。重伤的汉斯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无能为力，只能焦急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
莉莉安脸色惨白，她看着地上渐渐消散的符文残影，又看向赵桂斌手中那柄越来越神秘的模型，眼中同样充满了恐惧和动摇。圣光在她指尖微弱地闪烁，不知该指向何方。
赵桂斌能感觉到暗刺匕首尖传来的冰冷杀意。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举起模型格挡——那只会更加刺激对方。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空着的右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放下武器，暗刺。”赵桂斌的声音异常平静，与此刻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如果我和恶魔一伙，你们早就死了。在废墟里，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
“那也许只是苦肉计！为了获取我们的信任！”暗刺的匕首纹丝不动，眼神锐利如鹰，“否则你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那东西为什么能和恶魔的能量共鸣？为什么能画出和那边一模一样的鬼画符？！”
问题直指核心，也是所有人心中的巨大疑团。
赵桂斌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隐瞒和搪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马克西米利安的警告言犹在耳，内部的猜疑和分裂比外部的恶魔更加致命。他们现在经不起任何内耗。
是时候了。至少，是时候对眼前的同伴坦诚一部分真相。
“我无法用你知道的任何知识来解释这一切，暗刺。”赵桂斌的目光坦然迎向盗贼充满敌意的视线，“因为我和你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并非艾泽拉斯的原住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你们无法理解的世界。”
暗刺的瞳孔微微收缩，匕首稍稍偏离了半寸，显然这个开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莫格林张大了嘴巴，莉莉安也愣住了。
“在我原来的世界，艾泽拉斯、联盟、部落、燃烧军团……所有这些，都只是一段……故事，一场被无数人传颂和经历的……传奇。”赵桂斌艰难地选择着词汇，“而我，是知晓这段‘传奇’的人。我知道很多尚未发生的事，知道很多地方的秘密，知道许多强大存在的名字和弱点……就像我知道熔火之心的攻略，知道安其拉隐藏的通道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
“这柄模型，”他举起左手中的霜之哀伤，“它是我那个世界的造物，一件仿制‘传奇武器’的工艺品。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不知为何，它与我的灵魂产生了连接，并且携带了……某种来自穿越过程的异常能量。正是这种能量，让它变得不同寻常。”
他指向远处那片仍在蠕动冒泡的邪能污染区：“那种能量，与造成那片区域的能量，很可能源自同一个……层次。所以它们会产生共鸣。模型能吸收邪能，能投射符文，并非因为它本身是恶魔神器，而是因为它内部的某种‘特质’与那种力量发生了反应。它就像……一个不稳定的接收器，既能感应到危险，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他看向暗刺：“我无法完全控制它，甚至不完全了解它。但我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它是我们唯一能倚仗来感知恶魔动向、在这片完全迷失的土地上寻找方向的工具。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生存保障。”
现场一片寂静。赵桂斌的话信息量太大，太过匪夷所思，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
另一个世界？知晓未来的传奇？穿越能量？
这听起来比恶魔的低语还要荒诞。
暗刺的匕首依旧举着，但脸上的敌意已经被巨大的困惑和怀疑所取代。他似乎在判断这是否是一个精心编造的、更加狡猾的谎言。
就在这时，莉莉安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我相信他。”女孩向前一步，站在了赵桂斌身侧，尽管她面对暗刺的匕首时明显有些害怕，“艾丽姐姐……闪金镇的艾丽牧师，她一直信任赵顾问。她告诉过我，顾问虽然有很多秘密，但他的心是向着联盟的，他一直在帮助我们。如果没有他，我们早在废墟里就全军覆没了。”
她看向赵桂斌手中的模型，眼神虽然依旧复杂，却多了一丝理解：“而且……圣光虽然排斥那股能量，但我没有从顾问身上感受到欺骗和邪恶。他说的是真话。”
矮人莫格林用力挠了挠他的大胡子，瓮声瓮气地说：“俺是个工程师，俺只相信亲眼看到的和能逻辑推演的。小子说的话是够离谱的……但是。”他话锋一转，指着那片污染区，“那鬼地方的能量和顾问小子模型里的能量，确实不对劲，跟平常烧那些绿皮渣滓的感觉不一样！更……古老？更邪门？俺说不好。但俺觉得，现在自相残杀是最蠢的！”
暗刺的目光从莉莉安坚定的脸上，移到矮人拧紧的眉头上，最后又回到赵桂斌坦然的眼神上。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松弛下来，最终，啐了一口，手腕一翻，匕首消失在鞘中。
“好吧。”他声音生硬地说，“我暂时保留意见。但是，”他死死盯着赵桂斌，“我会盯着你，还有你那鬼东西。一旦我发现任何你对联盟不利的迹象，我的匕首会毫不犹豫地割开你的喉咙。”
内部的危机暂时解除。
赵桂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沉重感丝毫未减。坦诚带来了暂时的信任，但也将他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他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一部分。
他再次看向东方。
“走吧。”他声音低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模型的感应不会错，这里非常危险。”
队伍再次沉默地启程，绕开那片令人不安的邪能污染区。气氛依旧压抑，信任的裂痕如同地上的阴影，虽然暂时被压下，却并未消失。
赵桂斌握紧了模型，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的移动，模型与那片污染区的共鸣正在逐渐减弱。
但另一种模糊的感应，却从更遥远的东方隐隐传来。
那不再是排斥，也不再是共鸣，而是一种……微弱的、奇异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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