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的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苏晚照正捏着算盘珠子核对今日绣品进账,忽觉后颈汗毛倒竖。
她抄起算盘的手刚抬到半空,窗纸上便映出个修长高挑的影子——月白衫角被夜风吹得轻晃,连发冠上那枚青玉簪子都泛着幽光。
“谢大公子夜闯民女柴房,不怕被苏府家丁当贼打?”她故意把算盘敲得噼啪响,指尖却悄悄勾住床沿的麻绳——那是她防着王氏派恶犬来咬时准备的套索。
窗棂“吱呀”一声被推开,谢昭单手撑着窗框翻进来,腰间玉佩撞在木头上发出清响:“赵清源今日差人送了密信去京城。”他袖中飘出若有若无的松烟墨香,显然刚从太学抄经房过来,“信里说苏州有个叫苏小照的庶女,最近在绣坊、食铺两头捞钱,疑似和清流党有联系。”
苏晚照的算盘“当啷”掉在桌上。
她掰着手指头数:“我上个月在城南卖了二十个糖蒸酥酪,上上周帮绣娘阿巧卖了三十匹并蒂莲绣帕,前天还在码头帮渔户算过三船鱼干的账——赵清源这老匹夫连我赚十两银子都要汇报?”她忽然眯起眼,指尖戳向谢昭胸口,“他是不是发现我女扮男装去太学听你讲《货殖列传》了?”
谢昭被戳得后退半步,月光正好漫过他眼角那颗小痣:“他没认出你,但宇文阀最近在查苏州商户动向。你赚的每笔银子,都在他们的‘可疑账目’里。”他从袖中摸出个油布包,摊开是本边角发皱的账本,“这是我让暗卫截的,赵清源和宇文阀的私账——苏州粮价被压低三成,他抽走的一成利润全记在‘春香楼胭脂钱’底下。”
苏晚照抢过账本翻页,越看眼睛越亮:“米行王老板上个月说粮商压价,原是赵清源在中间吃回扣!”她突然把账本往怀里一搂,“正好,我最近学了系统给的‘仿宋墨’技能,能伪造九成相似的笔迹。咱们做本假账,把他吃的回扣全算到宇文阀三公子头上——”
“叮——”
系统面板突然在她眼前弹出红光:【新任务:伪造账本误导赵清源(限时三日)。
完成奖励:财运值+30,解锁“账目速算”进阶版;失败惩罚:脸部长红痘三天(可通过额外赚取五两银子抵消)】
苏晚照盯着面板乐出声,手指戳了戳谢昭的肩膀:“系统都帮咱们敲边鼓呢。阿昭你说,赵清源要是看到自己辛苦攒的‘胭脂钱’变成给宇文三公子的‘聘礼’,会不会当场气晕?”
谢昭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明日太学司务大会要核对苏州商税,赵清源会带着真账去。你伪造的假账得在那之前——”
“咚!”
柴房外突然传来砸门声,王氏的大丫鬟翠儿扯着嗓子喊:“苏晚照!主母说了,你最近往账房跑太勤,明日起去后院劈柴三天!劈不够五十块,午饭减半!”
苏晚照和谢昭同时僵住。
她迅速把账本塞进床底的破棉絮里,扯过件打补丁的粗布衫罩在谢昭身上——月白衫子太显眼,被翠儿看见可解释不清。
“知道啦!”她扯着嗓子应,顺手把谢昭往柴堆后推,“主母心疼我手嫩,让我锻炼筋骨呢!”
等翠儿的脚步声走远,谢昭从柴堆里钻出来,发间沾着片梧桐叶:“王氏这是要断你和账房赵老的联系。赵老虽同情你,但没你的速算本事,对质时说不清楚账目。”
苏晚照拍掉他肩头的柴屑,突然笑出小虎牙:“我上午帮张铁匠算过铁器成本,他说欠我个人情。明日劈柴时,我让他帮忙把伪造的账页送进太学——他挑着铁砧子满街走,谁都不会注意。”她掰着手指头数,“卯时劈柴,辰时找张铁匠,巳时去西街旧书摊买仿宋纸,午时——”
“苏晚照!”
窗外又传来翠儿的尖叫:“主母说你回嘴,午饭扣半块馍!”
苏晚照对着窗户翻了个白眼,转头冲谢昭挤眉弄眼:“看见没?王氏这是给我送动力呢——我要是不把假账做得天衣无缝,怕是要饿肚子了。”
谢昭被她逗得低笑,从怀里摸出块桂花糖塞进她手心:“张铁匠的女儿昨天摔了,我让暗卫送了伤药。他今早见着我,说‘苏姑娘的忙,就是我的命’。”他低头替她系好被扯乱的腰带,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月光,“你尽管去做,我在太学盯着赵清源。他要是敢耍花招......”
他没说完,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玉牌——那是太傅亲赐的“清流派”信物。
第二日清晨,苏晚照扛着斧头站在后院,望着堆成小山的木柴直咂舌。
张铁匠挑着铁砧子路过,冲她挤了挤左眼:“苏姑娘,我家那口破铁锅该补了,你晌午来我铺子看看?”
她挥着斧头应了声,余光瞥见账房赵老端着茶盏经过,袖中露出半截账本边角——那是她昨晚让赵老抄的苏州商户底册。
与此同时,太学后院的竹影里,赵清源捏着宇文阀的密信直抖。
信上朱砂批注:“速除苏小照,勿留后患。”他望着案头那本真账,嘴角勾起阴笑:“明日司务大会,我便用这账本参她个‘勾结商户,私吞税银’——谢昭再护着她,也护不住个庶女!”
他没注意到,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一只——那是谢昭暗卫驯养的信鸟。
月上柳梢时,苏晚照蹲在张铁匠铺子里,借着打铁的火星伪造账页。
系统面板在她眼前忽明忽暗,显示着“任务进度:85%”。
她蘸了蘸仿宋墨,在“春香楼胭脂钱”后面添了行小字:“宇文三公子聘礼,从苏州粮税出。”
“苏姑娘,”张铁匠递来碗热粥,“明儿太学要开司务会吧?我听茶摊老张说,赵监院一大早就去库房搬账本了。”
苏晚照喝了口粥,甜得眯起眼。
她把最后一页账页吹干,收进怀里的暗袋:“赵监院搬的,怕是要变成他的催命符呢。”
深夜的太学藏书阁里,谢昭翻着《大燕商税则例》,烛火映得他眉间紧拧。
案头放着暗卫刚送来的纸条:“赵清源明日带三本账:真账、假账、苏小照的‘罪证’。”他指尖敲了敲桌沿,突然笑出声——苏晚照今早塞给他的糖纸还在袖中,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阿昭,我在假账里加了‘宇文三公子爱喝苏州蜜酿’,赵清源要是敢提,咱们就说他‘攀附权贵’!”
次日清晨,苏晚照揉着被柴枝硌疼的腰往太学走。
她怀里的假账被暖得发烫,系统面板弹出“任务完成”的金光。
路过街角茶摊时,她听见几个书生议论:“太学司务大会要核对苏州商税,赵监院说有重大发现呢!”
她摸了摸脸上光滑的皮肤——系统任务完成,连颗红痘都没冒。
“重大发现?”她低头笑出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赵监院,你准备好接我的‘惊喜’了么?”
此时的太学演武厅里,赵清源正把三本账册摆上案桌。
他望着最上面那本簇新的“苏小照罪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封皮——那是他熬了半宿,把苏晚照帮渔户算的鱼干账、帮绣娘算的绣帕账全改成了“私吞税银”。
“谢昭来了。”旁边的书吏轻声提醒。
赵清源抬头,正看见谢昭带着苏晚照走进来。
那丫头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月白衫子,发间只插了根木簪,偏生眉眼清亮得像苏州河的水。
他心里一紧,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谢昭在他对面坐下,冲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锋利。
(下章预告:太学司务大会上,赵清源得意扬扬翻开“罪证”,却发现账页上的字迹竟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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