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这回是真吓破了胆。好端端走着路,青石板说塌就塌,底下竟藏着这么大个窟窿。他现在啥也不愿想,只盼着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地面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退开老远。这会儿再没人敢说贾珍倒霉是装的了——能在贾府百年不坏的地砖上踩出个无底洞,这不是霉星附体是什么?
他们甚至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沾上晦气。万一靠得近了,整片地突然塌陷呢?万一身上戴的玉佩勾到绳索呢?万一来阵邪风把绳子割断呢?这些公子哥儿可担不起任何意外。
此刻什么爵位封赏都抛到九霄云外,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井口那根麻绳上。当贾珍灰头土脸冒出地面时,他扯着嗓子就嚷:快抬我走!离这晦气地方越远越好!
哗啦一声,人群潮水般退开。小厮们变戏法似的抬出春凳,架着贾珍一溜烟跑出十丈远才敢停下。待放下春凳,众人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贾珍抚着心口喃喃:看来厄运总算过去了...话音未落忽觉手背刺痒,低头一看,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贾珍惊恐地大喊:天啊!这些蚂蚁怎么全爬到我身上来了?快来人帮我把它们赶走!
他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体,这才发现不仅衣服上,连手臂和双腿都爬满了蚂蚁。众人见状纷纷后退躲避。
贾珍气得直跺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浑身都是蚂蚁吗?再不来帮忙我就要被咬死了!
仆人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贾母假装受惊,悄悄退到一旁坐下。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这时贾颜高声提醒:都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打水来冲洗啊!蚂蚁还在往外爬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去打水。很快就有仆人端着水盆回来,二话不说就往贾珍身上泼。
这招果然奏效,水流冲走了不少蚂蚁。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一盆接一盆地往贾珍身上浇。有人甚至把他翻了个面,连后背也不放过。
刚从洞里爬出来的两个仆人也被泼得浑身湿透,他们感觉身上还有蚂蚁在爬,赶紧找借口溜走了。
浑身湿透的贾珍虚弱地说:叫尤氏来...把我抬回房...让她帮我清理...
可喊了半天也不见尤氏人影。贾颜上前解释道:珍大哥,我让嫂子回府给您取干净衣裳去了。要不让赖大、赖二两位总管先帮您更衣?
站在一旁的赖大、赖二正要推辞,贾颜抢先说道:身为管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岂不是失职?
荣国府与宁国府的显赫地位,让府中下人在外备受尊崇。然而当贾家族长遭遇变故时,这些人却畏缩不前。
若真如此,他们确实不配掌管两府事务。管家之职重在侍奉主子,而非贪图享乐。
如今主子有难,正是他们效力之时。
危急关头若不能挺身而出,留之何用?不如另择贤能。
这番话令赖大、赖二再难推辞。此刻若再拒绝,便是自绝于两府管家之位。这油水丰厚的差事,他们岂愿舍弃?
不过是些小灾小难罢了。方才那几人并无大碍,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目光中读出决心。与族长共患难,只要不危及性命,反倒能赢得贾府上下认可。
公子所言极是,容我等为老爷更衣净身。既已决断,便要博取众人好感。二人当即上前搀扶贾珍。
谁知天意弄人。赖二刚抬起贾珍迈步,便左脚绊右脚向前扑倒。因拽得过紧,竟将贾珍拖拽着撞向其背。尚未站稳的赖大也随之扑倒,三人顿时滚作一团。抬人的木板应声碎裂,飞溅的木刺中,一根扎穿赖二脚掌,另一根刺入赖大小腿。
剧痛之下,二人本能抱腿,却将一根尖刺推向贾珍面门。贾珍慌忙抬手格挡,木刺瞬间穿透手掌。至此,这场闹剧方告停歇。
众人瞠目结舌。这意外变故更坚定了他们远离贾珍的念头。正当贾珍要哀嚎时,忽有仆役慌张来报:
天使驾到!颜公子速去接旨!
原本进退维谷的贾府众人如蒙大赦。在圣旨面前,其他事务皆可暂搁。贾母当即发话:接旨要紧。
贾珍伤势紧急,需立即医治。老太太吩咐道:“鸳鸯,快去请王太医来瞧瞧珍哥儿,务必保住性命。若王太医不得空,另寻高明大夫速来诊治。”
她又转向赖家兄弟:“你们也受了伤,一并让大夫看看。老二媳妇,让你陪房料理这边,咱们得快些动身,莫误了圣旨。”
老太太说罢便带着女眷匆匆离去。贾珍望着祖母背影,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捂着伤臂长叹。他心知圣命难违,老太太必须前去接旨,能为他安排已属不易。
王夫人随即嘱咐周瑞:“珍哥儿眼下时运不济,先送赖家兄弟去治伤。派二十人远远守着族长,请大夫好生照看。若有不测,你们提头来见!”
周瑞苦着脸应下,待抬走赖家兄弟时,贾府男丁纷纷借故离开。最后只剩贾颜对贾珍道:“珍大哥,我已助你两回未遭殃,想必能帮上忙。现须先去接旨,回头定带你寻个安稳处。”
转眼间,院内仅剩仆役。有个机灵的小厮提议:“老爷这般境况,咱们轮班看守更稳妥。我先守着,诸位到院外候着,若无异状再来替换。”众人如蒙大赦,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众人离去后,贾珍望着那个缓步走来的仆人,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想不到我落得这般田地,还有你这样忠心的下人,真是我贾家的福分。
待此事了结,我便提拔你做宁国府管事,定不会亏待你。
谁知那仆人闻言竟笑了起来,在贾珍错愕的目光中,取出一块破布塞住他的嘴,又利落地将他双手捆住。
呜呜!
贾珍又惊又怒,手腕传来阵阵刺痛,却发不出声音。
仆人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人人都说你贾珍是高高在上的宁国府老爷,连我祖传的家业都被你强取豪夺。
我不甘心!凭什么你能作威作福?凭什么我的万贯家财转眼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混进荣国府这些年,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不要证明什么,更不稀罕那些钱财。
我只想告诉世人:即便跌落尘埃,我也要守住做人的骨气!就算你贵为公侯,也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夺我家财,我不要了。但我要用这些钱财,换你一条手臂——这很公平吧?
说罢猛地拔出扎在贾珍掌心的木刺。
贾珍瞪大双眼,看着仆人将木刺蘸了些液体,又狠狠刺回他手掌。
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仆人冷笑道,这上面沾的是五步蛇毒。等他们发现时, 虽不致命,却已顺着手臂蔓延。
若不及时断臂,那就只能等死了。是死是残,且看你的造化。
告辞了。大仇得报,咱们后会无期。
他利落地搜走贾珍身上的玉佩、扳指,又从怀中摸出厚厚一叠银票,这才满意地扬长而去。
贾珍双目赤红,却觉手臂渐渐麻木。他拼命用脚跺地,奈何气力衰竭,声响微不可闻。
不多时,王太医匆匆赶到。见状大惊,连忙命人解开束缚。
王太医救命!贾珍涕泪横流,我中了五步蛇毒,再不解毒就完了!
王太医诊视后神色凝重:珍老爷,咱们世代交情,老夫就直说了。 已侵染半条手臂,若不立即......
“若不立即截肢,待 蔓延至肩膀以上,侵入心脏,便再无回天之力。眼下你只有片刻时间考虑:是即刻截肢,还是尝试保守治疗?但后者治愈希望渺茫,九成九的概率会失败。”
贾珍清楚,若非两家交情深厚,王太医绝不会多费唇舌,换作旁人早已直接命他断臂求生。
然而他更明白,若拒绝截肢,自己必死无疑。他尚未活够,即便双腿已废,仍存一丝治愈的侥幸。若能保住性命,哪怕失去一臂,他依旧是宁国府的老爷、贾家的族长。
“立刻截肢!”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必须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贾颜,贾珍胸中怒火翻腾。若非为算计那小子,自己怎会半身瘫痪?若非为看他笑话,今日怎会遭此横祸?若非他离府借贷,怎会留下那恶仆对自己 ?
全因贾颜,自己沦为残废——双腿瘫痪,如今又要断去一臂。而此刻,自己在前院忍受剧痛,那小子却领着贾家众人跪迎圣旨,平步青云!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贾珍咬牙切齿,“纵使你得了爵位,凭你这耳根子软的性子,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剧痛伴随王太医的利刃骤然而至。
“啊——!”
惨叫声中,王太医匆忙止血。
与此同时,荣国府大门外。
跪地候旨的贾颜唇角微扬。凭借过人耳力,他始终关注着贾珍的厄运进程。此刻终于确信何为“霉运滔天”——竟能倒霉至截肢境地,实属罕见。
他忽生悔意:若未抽取贾宝玉那1%气运,或许此刻瘫卧在床的便是那位宝二爷?想象其残废之态,倒令人期待。可惜时机已逝,唯有静候下次。
思绪间,宣旨太监已朗声读完圣旨。
圣旨核心有三:
其一,贾颜因献祥瑞之功,敕封大周三等子爵,特赐世袭罔替。此爵位纵传百代亦不降等,其价值犹胜当年荣、宁二公世袭递减之爵。
荣宁两府即便凭借昔日功勋,爵位最低可世袭至四品将军,终究比不上永世承袭的子爵尊贵。
大周爵位体系中,亲王居于首位,次之为镇国公与辅国公,随后便是侯、伯、子、男四等爵位。这些爵位皆属超品,受封者地位显赫,纵使面对朝廷重臣亦不逊色。
爵位虽名义上高于实权官职,实际权势却稍逊一筹。然无论如何,超品爵位已然凌驾于百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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