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之国的终局如同一记重拳,狠狠打在雷穆斯的心口,无数如真如幻的图景从雷穆斯的眼前掠过,命运向心存远大理想之神展露了狰狞的獠牙。
无数谜团萦绕在他心头,直到金蜂问出第二遍,他才犹疑地开口:“先知者,敢问你那预见未来的天赋……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吗?”
西比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怪话?
他肩头的小团雀发出喳喳的嘲笑声,古老的先知者亲口否定了谐律之神离谱的妄言:“不可以。预知与洞悉并非单纯的窥视,若想拥有预见之能,还需要满足许多苛刻的条件。至于将预见之能从一个个体传达至另一个个体,那更是自我于祭礼时代记事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在西比尔看来,这个问题就像是询问饱腹感能否通过肢体接触传播一样弱智。它打量着神色沉凝的神王,询问:“命定的神之王啊,可否让我知晓,你究竟为何会有此一问?你的理想是那样纯粹高远,此刻满是疑虑的杂音显然不属于你。”
“先知者,在方才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许多……从未出现在记忆里的画面。我看到我在你的指引下前往地下银白的城墟,教会我用那古树的身躯铸造金色的巨船;我看到自己来到高海的人之子身前,向他们许下再创秩序的誓约;我看到曾受厄歌莉娅庇护的诸岛再度链接,文明与秩序、繁荣与正义皆在我所创造的黄金之国复现。”
他拨动叙事的琴弦,将看见的一切娓娓道来。金蜂不变的预言、源水大母的哀怜、石像与灵露的结合、大乐章福波斯的终结……
西比尔悄悄瞄了小团雀一眼。
等到一切叙说完毕,金蜂才道:“这些确实是我曾洞见过的画面。如何,谐律的王者,你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在你面前的这条路艰辛无比,而你,既没有强大的命格,亦没有无可动摇的权柄。”
“你拥有智慧、拥有力量,可智慧和力量在命运面前从来都微不足道。你只是原初无数子裔中的一个而已,即便没有了你,也会有其他的存在来填补你的命运。”
雷穆斯却说:“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还会踏上这一条路。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毫无意义。”
西比尔目露怜悯:“即便足以撼动命运的存在为你降下恩怜,可在我的眼中,你的结局依然没有改变。”
“就算做出不同的选择,你和你的黄金之国也注定会走向覆灭的未来。”
雷穆斯一怔:“足以撼动命运的存在?”
——“只是下一次醒来时,请一定要找到我……”
温柔的低语似乎仍在耳畔,雷穆斯连忙追问,“那究竟是——”
“不可说,”西比尔实名拒绝雷穆斯从它这里拿小抄,“那是她给予你的考验,她的讯息该由你自己去发现。”
·
雷穆斯再度走上了那一条道路。
一切似乎都改变了,这一次,他用更快的速度收服了高海诸岛,统合智慧与经验,完善了上一次建国时的各项漏洞,令黄金之国的国祚更加繁荣、疆土更加辽阔。
这一次,无根的繁荣已经不能在迷惑他,溶解与破灭的未来如同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巨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雷穆利亚如今的处境非常危险。
西比尔自从知道他看见的画面后,就变得沉默了起来,极少主动向他阐述预言,不过还好,他还记得之前看到的画面里几个关键的节点。
他依然要下到那最深处的无光之海,这次,神与龙蜥的亲王之间没有再发生无谓的争斗,在向远古的广大者展现了自己堪称狂妄的理想之后,雷穆斯便得到了亲王的认可,他再度被带到了源水之神的面前。
只是这回,还没等他先提问,厄歌莉娅便凑到了水茧的边缘。她轻嗅着雷穆斯逸散在水中的几星神力,道:“好怀念的气息……水上的神王,你已经见过她了吗?”
“恕我冒昧,源水的大主人,”雷穆斯在瞬间就想起了那位将第二次命运赠予他的不知名存在,他调整修辞,尝试从厄歌莉娅这里问到更多的信息,“若你说的是‘足以撼动命运者’,我确实早已见过了。只是我与那位只见过寥寥数面,从不知道那位也曾与你结识。”
源水的女主人微微眯了眯眼。
雷穆斯的心如擂鼓——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西比尔和厄歌莉娅口中说的到底是谁,甚至不确定她们提到的是不是同一个存在……他在用自己仅有的信息套话。
只是明明已经再三斟酌用辞,水之神女仍然看破了他埋藏在语焉不详之下的茫然。
她失望道:“我明白了,你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你只是偶然承接了她的馈赠罢了。”
“我……”
“我不愿打乱她的计划,她的身份、雷穆利亚的命运,该由你自己去剖析、自己去发现。”
厄歌莉娅拒绝了他。
如同“预见”的画面一般,折服于雷穆斯高洁理想的斯库拉跟随着神王浮上海面。这一回,祂见证的黄金之国更加昌盛,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满足,他们齐颂神王雷穆斯的恩德,他们心中有共同的愿望,那便是要为神王无边的伟业献上自己的一切。
雷穆斯又见到了西比尔……它愈发寡言,只是道:“你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我预见的未来没有任何改变。”
两相无言许久,雷穆斯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许久都未再见到最初和他们一起出发的那只小团雀了。
“先知者,我似乎已有许久未曾见到你的同伴,它去了哪里?”
先知摇头:“她已飞往遥远的人主之地,或许是黄沙中的居尔,或许是北境的苍茫雪原。她从来无须指引,如果……”
“不,没什么,”西比尔自己打断了自己,“无须在意,这不过是几句毫无意义的妄言。”
雷穆斯带着雷穆利亚,缓缓走向命定的结局。
因为石像计划注定失败,这回,雷穆斯把解决诅咒的方式放在了解决问题的源头之上。
他放弃了改造子民的身体,而是耗费自己的大部分神力,将所有可以接触到胎海水的地方全部封锁。为了压下胎海的海平面,他制造了谐律枢机,又再启福波斯,令其为谐律枢机供能,只要雷穆利亚子民心中的思想仍在活跃、思维的乐章永不断绝,胎海便可以和雷穆利亚一直维持相安无事的状态。
这一次,他将波爱修斯从大调律师中剔除,他精挑细选,令四位兼具品德与信念的人之子担起职责,他……
他的一片苦心,仍然没能逃得过毁灭。
即便剔除了福波斯之中深埋的恶,福波斯依然没能逃过崩毁的命运,不知何时,他的子民心中已经满是对于他、对于雷穆利亚、对于调律的憎恶与怨怼。
这些,他没能发现,也无法理解。
福波斯崩溃,失去供能的谐律枢机不再具备压制胎海的能力,一切溶解于水,他又回到了命运的原点。
“唉。”
久违的声音、久违的怀抱。他突然想在熟悉的气息里痛哭一场,可却发现自己早已流干了泪水、耗尽了悲伤。
“找到我……”
“好好想想……是什么时候错过了……”
“下一次……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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